“酸风,你在家中也是如此粗心?我真怀疑你长这么大,脑子里一点东西也没有。”
他这算不算是……辱骂她?
“呃,月兄,我中毒了,你为我解毒,真是多谢。我又久你一个情了。”她记下了,她会还的,不要再念她了好不好。
嗤笑一声,他讽道:“欠我一个情?你还真敢说。我何曾……何曾……”突然敛声,俊颜一片莫测高深。
他何曾如此紧张过一个人?只有人紧张他,没有他紧张人的道理。自从遇到她开始,他所有的行事准则似乎翻了个面,完全颠倒过来。
想到这儿,他非但没有不开心,唇角却勾了起来。
能够让他失了准则的人,六界中稀之又少之,这唐酸风啊,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若是她的眼里一心一意只有他的时候,会是怎生的模样?她是否也如今夜这般,为了他而忘记顾及自己的安危?哼哼,为了他倒不错,若是因他而伤了她自己,他却不甚开心。他只想要她一心一意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却没想过让她丢了性命。
抿紧唇,细细将她的眉眼描绘,他倏地挑眉,对上一双眨也不眨的专注星眸。
“你……看什么?”他竟觉心尖微颤,当日被她盯着时,那股兴奋莫名的感觉又出现在心头,流窜到四肢百骸。
她貌若芙蓉,却并不注意打扮,这些日换来换去总是一些深色布衫,若是换上水罗纱裙,绾起秀发,必定是个娇美的姑娘。此时,盈盈大眼中含着一层朦胧的娇弱,正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两潭黑眸中映出俊美的笑脸。
方才他说话只说一半便噤口沉思,尽管唇笑眼笑,却笑得她头皮发麻。听他问起,她嚅动缺少血色的唇,不知说了句什么。
他伏低腰,白发垂散在她肩上胸上,低问:“酸风,你想说什么?”
拨开垂下的雪发,她默默叹气,“月兄,有句话,小妹……啊,为师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当讲。”她的一句“为师”惹他哑然失笑,前一刻集聚胸中的恼意魂飞魄散,飞天成了佛。
“那……我就不客气了。”深吸一口气,她瞪他道,“自从与月兄相遇,我……我就开始倒霉起来。”
“……”
“我从小身子就健康,没生过病,遇到月兄后居然感染风寒,也算是开了眼界。这次,明明射中红狼鼠,只是不小心被它抓伤了手背,鬼知道欢兜鸟的口水与它犯冲,鬼才知道!月兄若及早提醒,我也好小心防着呀,省得还要劳烦月兄为我解毒。啊……月兄,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解毒丸?”
“……它就叫解毒丸。”
“什么配方?可以告诉我吗?若日后再中毒,我也好配了药备用。”
“……”
“月兄,我对药剂陌生得很,我家大哥比较熟识。若不便告知,就当我没问。”她微感头痛,轻轻合上眼帘,不再看他。
看到不到她的眼神,他颇感可惜,即使对她方才的抱怨又气又嗔,他仍然温柔地抚上细滑的额,指腹慢慢滑下眼角,轻轻抚摸。
凉风拂过,打起他的白发,风过后,丝丝缕缕垂散在她脸上,惹得她直往脸上抓,眼未睁,口里却问:“这是千魅扶风吗,月兄?”
“不是。”他轻轻答着。
“月兄,你知道的事真多,你……是不是和古掌柜一样,不是人类?”闭着眼,将拂在脸上的长发挑开,她不知不觉用手指缠玩起来。
“对,我是灵类,灵界古骨族。”他笑了声,继续道,“我族以骨质品为主要营生,与六界皆有生意往来,同时也收集六界中稀有物种的骨骼。酸风,我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多,只不过知道的东西正确而已。一件事,一块人,只要知道最本质的真相就够了,这个世间,就是传闻太多,传得不成样子,却偏生迷了人的心志。”
唉,又是一块人!她暗叹,“月兄,你们那儿都把人说成一块一块吗?”
“嗯。”他似乎在眼角抚上了瘾,指尖顺着颊面滑到唇边轻抚起来。
“月……月兄。”她不自在起来,睁开眼看他,“我……嘴上有什么奇怪东西?”
“没有。”见她睁眼,俊颜不觉中浮上欣喜,任她将长发绕在指尖,他也不阻止。对视片刻,突听他问,“你要幽安之泪,为了谁?”
停下绕发的手,她侧转身子,将头转向空地,“为了……我大哥。”
他眯眼,记得她说过她大哥半商半儒,熟识药剂。
“月兄,你说知道一件事最本质的真相就够了。我想请教,幽安之泪能治愈人的眼疾吗?”她似幽似责的声音响起。
“幽安之泪可化百病,眼疾自然能治好。”她幽寂的语气令他心头隐隐一颤,不知不觉染上怜惜。
她语带嗔责,那,她在嗔怪谁?又在指责谁?
“真的?”她揉了揉眼睛,语气听似平静。
“我不骗你。”五指插入黑发,他轻轻梳抚,对她的大哥却轻鄙起来,“你大哥有眼疾,就放任你这个妹妹在外寻找幽安鸟?酸风,你一人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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