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不介意,偶尔他心里也蛮委屈的。既然爱他,就应该对他表示出多一点重视才对呀,如此,他才不会总将这句疑问挂在嘴边上了。
明知故问,目的,是想听她的回答。
而她的回答,四年来从未变过。
拉下他的手,她淡笑,扣在他脑后的手微微下压,舌尖在他唇角舔过。吻他之前,红唇轻启,说出四年来一直未曾变过的话语——
“是的,我爱你,你不在身边,我会想你。”
他说过,他爱她。
爱是什么呢?无论是四年前的她,抑或是现在的她,爱,大概就是他伴在身边的淡淡温馨吧。
琴骨何处觅芳踪?
很头痛的问题,其实呢,也并非无迹可寻。
琴骨人的确天生对音律有一种本能,有的能歌,有的善舞。辰门在“道听途说”后去挖那已故琴师的坟,也不是没有道理。本着“宁可错挖一百,不可放过一骨”的信念,他拉着镇随又连挖三村之墓地,终于引来了村民的共愤。
“骗子!”
“咻——”白萝卜半截。
“滚哪,骗子!”
“咻——”烂草鞋一双。
两道人影在前方飞奔,其后是追击的村民们……
不同的村落,同样的场景——很熟悉的画面啊!
我逃我逃我逃逃逃……
直到气喘如牛,汗出如桨,两人终于在树林边停下步子。
乱发覆额的女子没好气地甩开俊美男子的手,轻斥:“最后一次,我不想再挖了。”
“随随,不挖怎么办?难道要找活人啊?活人怎么取骨骼,我要等他死等到哪天呀!”男子立即苦了脸,柔美的脸上的哀怨表情惹人心怜,但这前提是那人不知他是男人。
“我管你。”拂掉肩上散发,镇随转身欲走,腰上却突然束上一圈力道,已被人从身后抱住。
“不行不行,随随你不能丢下我。”死乞白赖的表情与柔美的脸完全不搭边。
默默叹气,镇随倏地曲身收肘,反手扭过“狼爪”,一个旋身,再一脚踹过去,快,狠,准,直接命中他的腰腹,让他飞跌丈外。当然,没让他撞树干已经是脚下留情了。
“啊——”
意思意思地惨叫一声,辰门正等着落地的那一瞬,脑后突然掠起一阵轻风。
落地的身影被树后飞快掠出的白影接下,稳稳抱在怀中,同时响起一声质问:“姑娘何必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妹好友?”
姐妹好友?
原本在白影闪现时握紧的双拳在袖中慢慢松开,伴着嗤笑,镇随耸肩,聪明的不多言语。接下来,用不着她了。
负手于胸,她看好戏地瞧向被人接住的“好姐妹”,也顺带打量那突然从林中闪现的白影——可以用“优雅”来形容的男人。
修长的身形与辰门有得比,雪白袍衣,光滑的脸皮不显老态,发丝却泛出与外貌不相称的灰白。
男人的视线原本盯着镇随,见她默然无语,方低头看向怀中人,“姑……”
娘字未及出口,原本应在他怀中的人影却不知何时消失,正挂着冷笑立于丈许外。一丝诧异闪过男人眼底。
“这位公子,我想你的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男人女人你都看不出来了。”辰门弹弹手指,冲男人笑了笑,走回镇随身边。
讨厌,他明明可以借着跌跤向随随撒娇,却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全盘破坏,气煞他也!
心底虽气,柔顺的脸上却依然带笑。这男人能接近他而不被察觉,也算了得了,就不知他是六界之中的哪界生物,让随随看看他的骨骼……
想到做到,不再打量男人(姑且当他是人界的),将嘴凑到镇随耳边,他径自与她咬起耳朵来——
“随随你看看他的骨骼,是哪界的?”
“不看。”
“只看一眼,好不好?”
“不好。”
“随随!”终极必杀招式——撒娇。
低下头,镇随敛去嬉笑,轻声道:“你没看到他身后放的东西吗?”
得到提醒,撒娇的家伙分出半分再半分的心思,视线瞟向男人身后。
琴?
弓?
三丈处的树干边,斜斜靠放着……那东西究竟是琴还是弓?说它是琴,却只有一弦;说它是弓,却没见过哪种弓会长成镂空的水滴形状。
那东西就像一颗巨大扁平的水滴,目测至少二尺高,粗黑的外框上尖下圆,唯一的弦丝不在正中竖立,而是稍稍向左偏斜。
半分又半分的心思成功被转移,辰门眯起眼,开始正视男人。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让自己抱有太多希望,但,这一个月挖骨挖成了习惯,害他时时刻刻无不挂念着一件东西——
这男人会是他们要找的琴骨人吗?
第二章偷袭
一次相遇是偶然,二次相遇是巧合,但相遇的次数达到三,就不得不去怀疑了。
暗夜,树下倚背而坐着两人,正侧耳倾听远处飘来的琴音。
“随随,他好像与我们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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