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宁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入睡不久,一阵极度的心烦意乱又使她惊醒过来。
宁夏睁着红肿的双眼,怎么也无法入睡,只有勉强自己不再去想身边的遭遇,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但却无法抑制眼眶里盈满的泪水,任它流下脸颊,把枕头浸湿。
窗外树影婆娑,一阵阵微风吹过,撩起了卧室里的窗帘。窗帘的影子投射在床头的梳妆台前,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在对面墙壁上以一种奇怪的状态舞动着。
宁夏坐起身来,呆呆地望着那道看似古怪的窗帘影子,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忽然从她的毛孔中渗出,那股久违了的寒气又从四面八方朝宁夏围拢过来。
宁夏静静地看着从口鼻处呼出的白色寒气,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此刻的心底似乎对于那久违了的恐惧感已经减淡。
宁夏眼光望向床对面的梳妆台的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一张在黑暗中显得极为惨白的脸蛋。已经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宁夏苦笑起来,镜子里的宁夏看上去孱弱而神情冷漠。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表情会如此怪异。
忽然,宁夏在镜子里看到了那极不可思议的一幕——
镜子里的宁夏忽然从床上起来了,并毫无表情地穿过梳妆台,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宁夏惊惧地看着镜中的影像,深深吸一口气,那镜子就像是一个电视机屏幕,影射出另一个宁夏的身影!
宁夏久久没有说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到的刚才那一幕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她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也没动过,可为何镜中的那个“宁夏”会忽然起身离开?那个“宁夏”真是自己吗?
所有的疑问和惊恐又开始重重地挤压着宁夏那脆弱的心脏,难道自己的病情加重了?
宁夏望了望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一看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景象,却是打开的,而且,透过镜子,宁夏隐约可以看见镜子里的那个“宁夏”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的一角。
“她在干什么?”宁夏眼睛都不敢闭,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宁夏”的举动。
由于镜子的视角有限,宁夏所看到的那个“宁夏”在书房时隐时现,似乎在书架周围找寻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宁夏”终于从书房出来了,并小心地带上房门,回到了卧室,并依然面无任何表情地回到了床上。
而宁夏在镜子中看到了这一切,仿佛从电视机里看到的景象一样真实。当看到那个“宁夏”爬到自己身边时,那股巨大的恐怖使她全身战栗不已,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边,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镜子里的景象在那个“宁夏”睡到了她身边,并似乎与真正的她重合而后就消失了。
而宁夏则在“宁夏”睡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刹那,一种古怪而又熟悉的恐惧感觉忽然迎面而来,一阵冷汗使她惊醒过来,她猛一睁开眼睛,原来是场梦!
宁夏坐起身来,看着床前那没有任何古怪的镜子,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面已经布满了汗水。刚才的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真的一样!
看看窗外,已经拂晓了,透过窗帘的灰蓝色的天空正渐渐地变亮,窗外树上的小鸟也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楼下也已经听到了看门人扫地的声音,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由于好几天没有整理房间,整个居室里的脏乱已经超过宁夏的容忍限度,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脱下被汗水浸透的睡衣,换上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梳洗了一番,开始打扫卫生。其实,她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做做,不再去回想那让人身心撕裂的痛楚。
当她打扫到书房的时候,清晨那怪异的梦境顿时浮现在她眼前,梦境中的那个“宁夏”半夜出现在书房里干什么?梦境中的情形不过是一种虚幻,但宁夏却不由自主地朝书房走去!
她打量了一下书房,靠窗的一边摆放着一张父母生前使用过的书桌,书桌前有张高大的转椅,平时父亲就喜欢坐在窗口的位置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而朝右边,一排整齐的书柜高至天花板,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而朝门的角落,则放着一张仿明的案几,上面放着一些父亲的书画作品和笔墨纸砚。
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书桌上除了一盏台灯之外,还有一张宁康去上海之前的全家合影,那是六年前全家到大理时在洱海边的合照。照片上的父母亲看上去都很健康,宁康则还是一个大小伙,宁夏那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浮现着一种少女独有的魅力。一股欢乐的气息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宁夏抚摸着照片上的玻璃,眼泪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现在,这张照片上的人只有她一人存在这世间了,那昨日都仿佛还在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消散在尘世,唯一留下的,只有无尽地怀念。世上最大的伤痛莫过于此。
宁夏看着从像框玻璃反射出来的自己现在的模样,比起六年前,是那样的消瘦和憔悴,眼神中还充满了深深的忧郁,照片上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忽然,宁夏看着自己这张十七岁照片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除另外一张面孔来!
流芳!
宁夏惊诧地想了起来,正是流芳!流芳少女时代的样子,不正是眼前这个女孩天真无邪的面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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