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衙役道:“一连五日,那人再也不来了,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去哪了。自那人不来后,监狱里就怪事连连了。”说到这里,他面部抽筋了一下,抓起酒杯一仰而尽,道:“开始倒也没什么,就是那单号里每到子时就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响,那声响就像就像……”他皱着眉极力想找出适合形容那声响的词语来,半响苦笑道:“大人,抱歉得很,我那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声音,我凭空猜想那也是猜不出来的。”
阳有仪笑道:“你照说下去就成了,别管其他琐碎的事情。”瘦衙役嗯的声应了,道:“牢役们虽然觉得奇怪,但官令悬在头上,谁敢上前瞧个明白?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次日一早起来清点人数,就发觉少了三名狱犯。这年头,少就少了,要么半夜给人保出去了,要么自个儿逃走了,要么就被上头偷偷处决了,这类事常见得很,也是没人在意,只要隐着瞒着,上头不知道也就没事了。自打那以后,却是夜夜少三人,不多一人也不少一人,这就有些奇怪了。这失踪的人一多,再想瞒是瞒不住的,总得有个说法才行,有些牢役就子时过后偷偷进到监房藏着,想瞧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到第二天早上,这些牢役不是失踪了就是得了失心疯,再问那些监房中的狱犯,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说睡熟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牢狱里的人是越来越少,有监犯也有值夜的牢役,闹得没人再敢守夜。牢役可以借故逃开,可就苦了那些关在牢笼里的犯人,逃又无处逃,闹也没处闹,只能乖乖等死。可说来也奇怪,一过了子时,牢中诸人都会昏昏欲睡过去,等到次日一早醒来,就会发现身边总要少上些人,可夜里发生何事,总是没人答得上来。这事闹大了,自然是包不住了,上头很快就知晓了,便把几个役头革了职,而后又派人来调查,结果来几个就少几个。上头也很是头疼,又寻不出其他办法来应对,如今城中驻军都调到外地去了,这里人手奇缺,实在是抽不出什么人来了,所以也就不再过问了,只是交待夜里不要在监狱中守夜就成,至于牢笼中那些犯人,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听到这里,老刘头伸手在桌上一拍,只把那些盘盘碗碗拍得跳了起来,怒骂道:“这叫草菅人命,想不出办法来难道不知道把人从牢里移走?就这么放着让他们活活等死?”他一直坐着没说话,这一下就把那四人吓得面面相觑,畏畏缩缩不敢说话。阳有仪也沉默不语,心中也觉得那些官家太不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了,简直就是一群无良狗官。
良久,其中一名衙役才装着胆子道:“这位老爷子,那牢里关着得都是当朝重犯或是一些打家劫舍的江湖大盗,个个都是罪无可赦的,总之都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再说了,要把他们移走,那么多人,可总得有个地方安置才行啊,这镇安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哪还有什么地儿可以放得下这些人犯的?”
老刘头哼了一声,气呼呼道:“那把他们放了不就得了?”
那衙役苦着脸道:“老爷子说笑了,这些可都是些惹事的主,若是放了只怕比监狱里更糟,在监狱里只不过就他们死,可若放出来,那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可不就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了。”老刘头无言以对,只得低头抽起烟来,表情仍是极为愤忿。
阳有仪冷然道:“只怕里边关着的也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吧?”四人闻言一愣,阳有仪顿觉自己有些失口,若是引起那几人的怀疑可就不大妙了,他还指望这些人带去州狱瞧瞧呢,当下赶忙岔开话题道:“那后来又如何了?”
瘦衙役支支吾吾道:“虽然牢役们都隐隐觉得此事应该和那神秘犯人有莫大的关系,可这当口人人都吓破了胆,哪还敢去问个明白?前几日,小的那兄弟和小的说了这事以后,夜里就轮到他值夜,到现在也没再回来,估计都凶多吉少了。他家里人天天哭闹着来寻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小的哥几个倒是想去寻他,可又不敢,就这么拖了好几日了,唉……现今思量着,那牢狱里的人估摸着也该死得七七八八了。”
阳有仪和老刘头对望了一眼,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带我们去那州衙大狱,我倒要瞧瞧是甚么妖魔鬼怪?”
四人大惊,劝阻道:“大人万万不可,要去也待明日天亮之时再去,现在去只怕连命都没了。”
阳有仪笑道:“无妨,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上边派来调查此事的人,若是白日再去,连个鬼影都瞧不着,我还怎么调查?”
几人还在犹豫中,阳有仪道:“你几位莫要害怕,只把我等二人引到地儿就行,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自行散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瘦衙役无奈道:“既然大人如此坚持,那小的就无话可说了,只能求菩萨保佑大人平安无事了,小的几个就给大人带路去。”
四人前边引路,阳有仪和老刘头后头跟着,一会大街一会小巷七拐八折行了甚久,就出了西边的城门。那四人停了下来,瘦衙役作揖道:“大人,你们顺着此路一直往前约莫二里路左右,就可见到那州衙牢狱,恕小的们不敢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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