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要是某一天忽然发现了他的尸体,肯定有一份内容相同的遗书在他身上……”
“你怎么净说些让人感到不明不白的话!”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干那种事?为什么还要反反复复地干?……不,到底是不是他们干的,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不过,孩子们是不会干那种事的,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孩子?你还追踪麻生家的案子哪?你请假莫非是为了这事儿?”
马见原没吱声。
“休假回来以后那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在家。你给椎村打电话要借他的新车,他听见你旁边有人在哭……跟案子有关系吗?”
“我怀疑是那个人作的案。”
“谁?”
“还没有抓到任何证据。除了盯梢以外,目前还没有别的好办法……也许需要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案子一有着落我就退职,破这个案之前请把我留在警察署。”
马见原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湿乎乎的。抬头一看,铜钱大的雨点正从厚厚的乌云里掉下来。
“还真他妈的下起来了。”马见原说着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已经沉入灰暗的街道,变得越来越灰暗了。
*
太阳完全落山以后,雨真的下起来了。
“不要紧的,一定把你们救出来,请相信我们……”加叶子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微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她摘掉眼镜,眼睛眯缝起来,眼白好像沉入了血海,“哎,我想问问您,给您的小说看了吗?请您尽量理解小说的深意。好的,见面再相谈吧……好……好,再见!”
等对方挂断以后,加叶子轻轻地把受话器搁在电话机上,并设好录音档,然后走进旁边的寝室。
寝室深处,有一个用白色的木材做的佛龛。说是佛龛又不像佛龛,而像一所房子。
“火候到了……”加叶子轻轻嘟囔了一句。
突然,电话铃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嗯?”她回到摆着电话的房间里,只听设定在录音档的那台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大野灭蚁公司,谢谢你给我们电话,现在是录音电话,听到嘀的一声以后,请您留言。”
加叶子松了一口气,从房间里退出来,向后门走去。身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您好!我是巢藤。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以后再给您打电话。”
这时候,加叶子已经走出了后门。
后门旁边有一个用旧鞋架改做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玻璃盒子,盒子里装着泥土,里边养着一些白蚁,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白蚁世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白蚁精心营造的小窝。
雨越下越大了。虽然没有特意选择这样一个天气,但是这种天气无疑会使行动更加顺利――加叶子不无得意地这样想着。
穿过狭窄的屋檐的时候,雨水浇湿了她的肩膀,她感到冰凉刺骨。她小跑着,来到所谓的家庭教室。
家庭教室里没开着电灯,只在讲台上矗着几支蜡烛。加叶子推门进去的时候,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曳起来。
在那个房子的模型前边,大野单膝着地跪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模型。肌肉发达的后背,闪着微弱的光波。
加叶子把门插好,来到大野身边说:“来电话了。”
讲坛上的蜡烛旁边,摆着一个相框和将近5千张纸的一堆文件。相框里的相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得有点儿像加叶子,也有点儿像大野。那少年瘦瘦的,戴着眼镜,显得很聪明,他面向照相机镜头伸出大拇指,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加叶子看了那少年一会儿,问道:“那个相框呢?”
“在这边。”大野目不转睛地看着房子的模型回答说。
加叶子端起一个烛台,来到大野身边,看见另一个相框摆在了模型的旁边。那是大野夫妇和那个少年的合影。初夏的阳光下,一家三口开心地笑着。当时少年大概还不到十岁,大野还很年轻,身材瘦长,脸上也没有皱纹。不过笑的样子跟现在一样,嘴唇两端向上翘,不露牙齿。加叶子也很年轻,没有戴墨镜,眼白上也没有淤血的斑点。三人站在一所很气派的房子前边,那所房子家庭教室里的这个房子模型是一样的。
加叶子把烛台放在地上,冷静地说:“全家都在。她父亲早早就离开银行回家了,最近工作上一点儿干劲儿都没有。”
“跟你通话的是她母亲?”
“是。她父亲好像有点儿抑郁症……母亲好像也得了神经官能症……”
“很快就会向外部传播了。家庭病的传染性是很强的,内部都染上病以后,就该向外部传播了。”
“就是……”
“那孩子脸上还涂着颜料吗?”
“今天把脸给洗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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