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
“您得跟我们一起进去。”
浚介使劲儿摇头:“我再也不想进那个臭死人的鬼地方了。”
马见原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您可以不进屋,这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吧?”说完用戴着手套的手推开铁栅栏门走进院子,椎村和浚介随后跟了进去。
“这铁栅栏门原来就是开着的吗?”马见原看着磨磨蹭蹭地跟着走进来的浚介问。
“插着门闩来着。”
“您拔开的?”
“……是。”
马见原看到红砖小路上有一串黑乎乎的脚印,一直通向后门,又问:“这是您进来的时候留下的?”
浚介摇摇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极力掩盖着自己羞耻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也许是我的……看到屋里……那种情形以后,连鞋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走到正门前边,马见原问:“敲门了吗?当时门是锁着的吗?”
“敲了好几次。门是锁着的。”
为了保留以前留下的指纹,马见原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一下门把,证实了门是锁着的:“于是您就奔后门了?”
浚介点了点头。
后门是开着的。也许是因为通了风,臭气不像原先那么冲了,但还是有一种呛人的臭味从里边不断地涌出来。
马见原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扭过头来看着浚介:“这锁是怎么回事?”
浚介用手捂着鼻子回答说:“原来就这样,一拽就开。”
马见原指了指后门里边的一双轻便运动鞋:“这是你的吧?”
在浚介看来,那简直就是自己耻辱的记录,他恨不得立刻把那双鞋拿走。里边恐怕还留着更多耻辱的记录,浚介一步也不想往里走了,“我记得是穿过起居室,一层走廊最里边那个房间,你们跟着臭味儿往里走,到时候就明白了。”
马见原穿上塑料鞋套走进厨房,首先向里边观察了一下,里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回头喊了一声:“手电筒!”
跟在后边的椎村捂着鼻子,从另一个警察手里接过手电筒递给了马见原。
浚介在外边对马见原说:“里面的灯还能用。”
马见原用手电筒照着找到电灯开关,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一按,屋里顿时亮起来,地板上沾着血的脚印看得清清楚楚。
“进来呀!”马见原冲椎村招呼了一声,躲着地上的脚印慢慢往里走。椎村很滑稽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套上塑料鞋套,冲着浚介点了一下头,也跟着进去了。红鼻子警察在外边负责监视周围的动静。
浚介有气无力地向后退着,一直退到院墙根,后背靠着院墙往下出溜,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干吗来这儿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马见原用手绢捂着鼻子,睁大眼睛认真观察,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宽敞的起居室里,高档餐桌和椅子,高级酒柜,真皮沙发,大电视,组合音响,一应俱全,是个中产阶级以上的家庭。可是,酒柜的玻璃已被打碎,贴着胶带,组合音响外壳被砸烂,大电视没有显像管,只剩下一个大黑洞。
豪华的装饰后面是一种被扭曲、被割裂、被掏空的存在。
顺着浚介留下的脚印,马见原和椎村走到那个散发出恶臭的房间门前。虽然用手绢捂着鼻子,恶臭还是使马见原皱起了眉头,椎村则干呕起来。马见原指着地板上还没晾干的呕吐物警告椎村:“别再给破案增加更多的麻烦!”说完跨过那堆黄色的呕吐物,观察起现场来。
马见原的目光在一瞬间凝固了,一股令人恶心的寒气从脚心钻进了他的身体……
“在这儿……”马见原用几乎喘不上气来的声音对椎村说。
随后小心地踏上被血浸透了的地毯,走进屋子里去。
被血沾污的双人床上背靠背地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一条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俩人耷拉着脑袋,纹丝不动。马见原用手轰散围着他们嗡嗡转的苍蝇,从脚指头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来,随后又走到窗前的木椅那边观察了老人的尸体。
“要不要叫救护车?”椎村可怜兮兮地问。
“赶快跟警视厅联系!”马见原压低声音命令道,“杀人案。第一,请法医来验尸。第二,保护现场,要把死后至少三天和下过雨的因素考虑进去。从现在起,麻生家周围少了什么东西都是你的责任。第三,通知麻生家所属派出所,让负责这一带的片儿警立刻带着有关资料过来,掌握所有邻居的动向!”
“明白了!”椎村带着接受了命令之后的紧张感,更主要的是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的安心感,迅速退出麻生家,落实马见原的命令去了。
马见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是还要不要吸气,他犹豫了。
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是被一种变得稀薄了的存在感攫住了。眼前这个案件,决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
床上那一男一女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身上的伤口卷着毛边,到底是什么凶器呢?马见原的目光落在了地毯上的一把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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