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无礼!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只掉进陷阱的可怜的狐狸。也许会被我那小狐狸救出来,也许会被警察抓进监狱。他妈的!差点把我这胳膊给拧断了,左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狐狸精太可怕了。”
男人诡秘地眨了眨眼睛,眼球里泛着浑浊的光,晃晃悠悠地走进C栋里去了。
那浑浊的眼光引起了浚介的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赶紧迫了过去。大厅里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浚介坐电梯来到了四楼的小会议室。扫了一眼会场,还是没看见。讲台上,游子拿着麦克风,正在请参加者提问题或发表意见。
“……谁有什么问题要提,或者有什么意见要发表,请举手。”
游子的话音刚落,所有的参加者刷地一下全都举起了手。游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无可奈何地把麦克风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位女士。
一位气质很好、戴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的女士站了起来:“我叫大野加叶子,是一个志愿者,主持一条青春期心理咨询热线。”
加叶子柔和沉静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大家吸引住了,她继续说道:“我的专业知识有限,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原谅。关于家庭心理疗法,刚才这位教授说,家庭的松散状态是孩子出问题的原因,解决孩子的问题的力量也只能产生于家庭……您是这样说的吧?”
“是啊……”讲坛上坐着的教授点了点头。
“那社会呢?社会就完全没有关系了吗?社会环境,社会上流行的家庭观念,跟孩子的问题就没有关系了吗?社会环境对家庭就没有影响吗?”
“当然有。我本来打算谈谈这种影响来着,但是……”
“但是,您并没有谈到如何治疗社会的疾病。您的家庭心理疗法,只不过是改善倾斜了的夫妻关系。我认为,就算那个家庭的夫妻关系改善了,孩子的问题解决了,而影响家庭的社会环境没有丝毫改变,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解决问题。”
“治疗社会的疾病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为了帮助来医院就诊的各个家庭解决问题,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就是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棒槌学堂·出品
大学教授有些生气了:“我并没有说什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加叶子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说:“在精神医学界,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现象是很普遍的。如果有问题的孩子坚决不去心理诊疗所或精神病院怎么办?如果能把孩子带过去的话,家长就轻松多了,这难道不是在座的绝大多数母亲共同的想法吗?”说到这里,加叶子环视了一下会场,不少家长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您说,为了帮助去医院就诊的各个家庭解决问题,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您知道有多少父母在为不能把孩子带到医院去而发愁吗?”
“作为医院方面来说,您要是不能把孩子带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闹了半天从一开始您就把那些不能带孩子去医院的家庭放弃了。”
教授满脸不高兴地说:“家长要是同意了的话,孩子就是拒绝,我们也可以强制他住院!”
在座的家长们骚动起来,有人故意大声咳嗽着,表示不满。
游子见状赶紧调和道:“所以呢,我们儿童心理咨询中心愿意做家庭和医院之间的桥梁,请大家有效地利用我们儿童心理咨询中心!”
加叶子没有理会和稀泥的游子,把目标转向了“家庭内暴力对策研究会”关东分会的女会长,“会长老师,您刚才说的杀了自己上高中的孩子的那对夫妇您见过吗?”
“我不是什么老师……我没见过那对夫妇。”
“那么,要求为那对夫妇减刑的签名运动,是那对夫妇所希望的吗?”
“那是一场自发的签名运动。”
“也就是说,那对夫妇是怎么想的,跟签名运动没有关系,是这样吧?”
“签名运动肯定使他们感到高兴……签名运动是有成果的。一审就判得比较轻,二审减为三年,我认为这就是签名运动的成果。”
“不过,那对夫妇根本就不希望减刑,这一点您可能不知道吧?”
“没那事儿!”女会长愤然,“你问的问题太奇怪了!”
“这种运动对家庭对社会有好处吗?我表示怀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一直想跟儿童心理咨询中心的老师们谈谈……咨询中心的老师们,在接受咨询的时候,认真考虑过家庭在社会中的位置,社会对家庭的影响,以及每个家庭真正的理想吗?”
游子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紧握着麦克风说:“我不便作为咨询中心的代表来回答您的问题,我以个人的名义回答您行吗?”
“简直是逃避责任嘛,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那就请这位老师谈谈个人的意见。”
“叫我冰崎就行了。关于您提的问题,我可以这样回答您——我们现在的做法是,首先解除有烦恼的家庭里每个家庭成员的不安情绪,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要让他们找回拥有家庭的幸福感。这是很重要的吧?关于社会的状况嘛,我认为那属于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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