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一句话也没说。
“你有家人吗?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桑德拉有些诧异地说。
“我不知道这个。”
“与我前夫的。”她说。
“我想让你知道,我准备从经济上照顾她。她需要的一切——衣服、汽车、上大学、到欧洲度假,不管什么,我都会为她支付。我将建立一个托管基金。”
桑德拉睁大了眼睛。
“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而且我向你发誓,我一直试图阻止这一切。”
彼得停了停,回想起整个该死的事件是如何发生的。当时,在另一间病房,他在尽力地安慰另一个生命垂危的勇敢的女人。这像是一个循环。
“萨卡·穆罕默德是对的——我以前就应该找你。桑德拉,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一切都该结束。”彼得长叹了一口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终于说道:“你知道吗,已经可能扫描人脑的每个神经网,然后在电脑内部复制出与实验对象一模一样的思想。”
桑德拉轻轻摇头。
“好,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一门新科技。萨卡 穆罕默德是这方面的先锋。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脑子被扫描而且复制过,你会说些什么?”
桑德拉眉毛向上扬了扬。“两个脑子……胜过一个。”
彼得苦笑着认同了她的评价。“或许吧。事实上,总共有三个我同时被制造了。”
“其中的一个……是……凶手?”
桑德拉能这么快地领悟出来,这令彼得惊奇不已。“是的。”
“我认为,这与人工智能……有关系。”
“我们试图阻止他们,”彼得说,“没有任何结果。但至少我现在知道哪个模拟物有罪。”他停了停。“桑德拉,我会把你需要的一切提供给你,包括进入我大脑扫描的全部Q&A路径。你会深刻、详细地了解我——比真实世界的任何人都更了解我。你会了解到我是如何思考的,这些信息有助于你智胜模拟物凶手。”
桑德拉微微抬了抬肩膀。“除了等死,什么事我都做不了。”她说,声音微弱而且悲哀。
彼得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非常非常地抱歉。但是,只有一个方法,桑德拉,这是让你结束所有这一切的惟一方法。”
第一章
一九九五年一月
桑德拉·菲洛探查彼得·霍布森的记忆。
她得知,彼得·霍布森的恐惧始于十六年前,即一九九五年。那时,他还没有成为震惊世界的关于科学和信仰的争议中心。确切地说,当时他只有二十六岁,不过是多伦多大学正在攻读生物医学工程硕士学位的研究生一个在生活中将要遭受打击的学生……
彼得·霍布森宿舍的电话铃响了。“我们有一个食人,”是柯法斯的声音,“你来不来?”
食人,即死人。彼得试着使自己习惯柯法斯的残酷。他揉揉眼睛,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好好吧,”他尽力说得更自信一点。“当然,”他说,“我肯定来。”
“玛米柯尼将要开展切割行动,”柯法斯说,“你可以操作心电图仪。这将占据你实习的好大一块。”
玛米柯尼,斯坦福大学培养的外科移植医生,六十来岁,手像雕像一样稳。他收集人体器官。上帝呀,他需要这东西。
“多久以后?”
“两个小时,”柯法斯说,“小孩正接受全面的生命维持,以便保持尸体新鲜。玛米柯尼还在米西索加①,他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这里并做好准备。”
【① 加拿大东南部城市。】
小孩,他说的是小孩。有的小孩生命太短暂。
“发生什么事了?”彼得问。
“交通事故,一辆别克从小孩身旁擦撞过,把他抛到了空中。”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彼得摇摇头,“我在听,”他说。
“第三手术室,”柯法斯说,“一个小时后开始准备。”他挂断了电话。彼得匆匆忙忙穿好衣服。
彼得知道,他不应该做这个,但是他情不自禁。在去往手术室的路上,他在急诊中心停了下来,查看了旋转纸架上的铝笔记板。一个被窗户的平板玻璃割伤的小伙子在缝伤口。另一个人摔断了胳膊。刀伤。胃绞痛。啊——
恩佐·班德罗,十七岁。
为了拯救这个小孩,外科组已给他注射过多巴胺②,而且已经特意给他脱水,希望减少常见的与严重脑受伤有关的脑肿大。过量的多巴胺可能会损害心脏肌肉。
【② 一种治脑神经病的药物。】
根据记录,凌晨两点十四分,医生开始使他的身体脱水并且给他注射药液。最新的记录表明他的血压依然过高——多巴胺的效果——但是应该很快会降下来。
彼得翻了翻记录。
血清报告:恩佐没得肝炎和艾滋病。血球计数及抽血检验看起来也不错。
这是一个极好的器官捐献者,彼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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