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想让你陪我去图书馆。”
又是令人心动的笑容。“我想我们俩都不会有那么安静,”卡茜说。“即便我们在那种可能被人遗忘的地方,比如说加拿大文学区,我还是怀疑我们的声音会打扰别人。”
彼得忍不住笑了,他低下头来又吻了她。“以后再说吧,”他说,“今天,我需要你帮忙做做研究。请吧。”
他们手拉手朝前走。
“研究什么?”
“死亡,”彼得回答。
卡茜的眼睛睁大了。“为什么?”
“我今天在做我实习科目的额外作业——在一个心脏移植手术中操作心电图仪。”
卡茜的眼睛闪了闪。“那肯定有意思。”
“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认为在他们开始取出捐献者的器官前,他并没死。”
“哦,真的吗?”卡茜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伸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胳膊。
“我是认真的。手术开始时他的血压上升,然后心率增加。那些都是紧张的典型症状,或者甚至是痛苦。然后他们麻醉了他的身体。想想,他们麻醉了一个被认为已经死了的身体。”
“真的?”
“真的。而且手术医生切心包膜时,病人喘了一口气。”
“我的上帝。医生做了什么?”
“要了更多的肌肉麻醉剂注入病人的身体,然后继续手术。其他的人好像都认为那样做非常有道理。当然,手术结束时,捐献者的确死了。”
他们离开了拉什·米尔楼,然后往北朝布洛街走过去。“你想找到什么?”卡茜问他。
“我想知道他们开始切除一个人的器官前是如何判断他是否已经死亡的。”
他们在图书馆寻找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卡茜来到彼得的阅览桌前对他说:“我找到了。”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在膝盖上把厚书放平。“这是一本关于移植程序的书。书中说,移植的问题在于人们从来不让尸体脱离生命的维持。如果那样做了,器官就会变坏。所以,即便捐献者被宣布死亡,他们的心脏还是不会停止跳动。就心电图而言,那些被认为死了的人跟你我一样。”
彼得兴奋地点点头。这正是他希望找到的东西。“那么,他们怎么认定一个人是否死了呢?”
“一个方法是把冰冷的水喷入那个人的耳朵里。”
“你瞎说,”他说。
“我说的是真话。这里说即便那个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那样做也会彻底使他不知所措。而且同时会引起呕吐。”
“这就是惟一的测试方法?”
“不是。他们还摩擦捐献者的眼球表面,看他是否会眨眼睛。而且他们拔出——你们叫它什么来着?呼吸管?”
“气管内呼吸器。”
“对,”她说,“他们把那东西拔出一小段时间,观察身体对氧气的需要是否会引起捐献者重新开始自主呼吸。”
“那么脑电图呢?”
“这是一本英国的书。写书的时候,法律还没有要求他们运用脑电图来判断死亡。”
“不可思议,”彼得说。
“但是在北美,他们肯定用这些方法的,难道不是?”
“我想是的,在大部分权限下。”
“你今天见到的捐献者在被宣布移植器官前他的脑电图肯定变成了直线。”
“可能吧,”彼得说,“但是在我修的有关脑电图的课上,老师谈到了一些人,他们在脑电图完全变成直线后还有一定的脑活动。”
卡茜面部有些失色。“尽管如此,”她说,“即便捐献者在某种细微的意义上还活着……”
彼得摇摇头。“我不确定是不是在某种细微的意义上。他的心脏在跳动,大脑在接受氧化的血,还有迹象表明他感受到痛苦。”
“就算是这样,”卡茜说,“就算一切是真的。一个长时间没有显示活动的大脑肯定受到了严重损伤,这也是真的。你在讨论植物人。”
“可能吧,”彼得说,“不管活着的人的大脑可能有多大的缺陷,从死者身上收割器官与从活人身上剥夺器官还是不一样。”
卡茜打了个寒颤。然后她又去寻找。
很快,她找到了底特律亨利·福特医院进行的长达三年有关心搏停止病人的研究。插入他们血流的导管探测到,四分之一的被诊断为没有心跳的人实际上有心跳。报告暗示:病人被过早地宣布了死亡。
同时,彼得也发现了几篇自一九八六年以来的《伦敦时报》的相关文章。心脏病专家戴维温赖特和其他几位资深医生因为对于捐献者什么时候实际死亡存在争议,拒绝在伦敦进行器官移植手术。他们在提交英国皇家医学院会议长达五页的信中提出了他们的忧虑。
彼得把文章展示给卡茜。“但是会议认为他们的忧虑毫无根据,”卡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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