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记不起来自己是怎麼回答她。要是我曾无心地说了句『不会』的话,这会不会就成為了小夕自杀的契机?
「小夕自杀之后,警方也循例地验了尸。一看到这个身体,便认定这女孩背地里肯定受著严重虐待,她是被逼自杀的。小弟你当年目睹小夕自杀后,曾当场精神崩溃,我们也怀疑过你可能就是施虐者。不过最受嫌疑的始终是曾有前科的,她的父亲。」
我突然想起她刚才最后对我说的话。
『至少…我的嘴唇是乾净的。吻你的时候,我的嘴唇是乾净的。老公…你要相信我…』
『老公…对不起…』
这就是小夕在过去两年里无法传达给我的遗言吗?对我隐瞒了被父亲侵犯的事实,所產生的罪疚感,就是小夕无法超渡往生的原因吗?
「而更加可疑的是,在小夕自杀之后,她父亲也在同日失纵,至今也没有再出现过。而她母亲在精神病院里快速康復,出院后完全没有出席心理復健,也同样人间蒸发了。所以警方断定施虐者应该是小夕的父亲。而為了不影响你的康復,警方接受了临床心理学家的建议,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你是虐待小夕的真兇前,儘量不去骚扰你,也不跟你提及这背后的一整段故事。」
「小夕…你要传达给我的话,我已经接收到了。你是永远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傻瓜…」
「小弟,且慢悲情。你的求知慾望是这麼浅的吗?你不会去问為甚麼小夕的尸体现在才只腐烂了一点点?」
「因為他们被封在混凝土壁中吧?因為隔绝了空气,所以尸体不会腐烂。」
「对,直至树根在过去两年内一直生长深入,最终在最近几天里把石壁撑破了一道裂缝,让尸体跟外界空气有所接触,才开始腐烂。也是由于这个契机,小夕的残存思念才能够走出来找你。」
「黄嘉伦??经说过,小夕的残存思念迷失了自己的缘起,就是因為被困在混凝土壁中太久了吗?她只知道要来找我,却忘了找我来干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最感兴趣的是,到底他们是怎麼被封进混凝土中的?从废水道向上挖到棺材里盗尸,以个人的力量还勉强可以做到,但混凝土灌浆却是专业的土木工程啊。难道是政府工程的巧合?还是他有企图伴尸自杀,所以付钱给建筑公司从地面往下灌浆呢?」
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个。甚至不想知道这个男人对小夕的感情,算不算是爱。
神之左右手召来了警察支援,把善后工作都交给了他们处理,然后便对我埋怨著他即将要递交给上司的报告,说要把整件事情中的神祕部分解释成符合科学和常识,是多麼困难和无聊。
為方便搜集资料,整条废水管都被警察照得灯明火亮。神之左右手和我一起回头走往出口,我低头瞧著地面沉思著有关小夕的事,瞧著瞧著便发现有点不对劲。
「小夕…这就算是被超渡了吗?」
「尸体也被找到了,遗言也对你说了,还有甚麼心事未了?」神之左右手突然想起甚麼,「小弟!看看你的背包!」
我马上打开背包,发现里面己空空如也。我摸了摸里面,连一点粉末也没有留下来。
「这算是已超渡往生了,还是永不超生呢?」
「那还用说?那当然是--」神之左右手终于首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能的。」
那是因為小弟正蹲在地上,一根一根地拾起小夕的残存思念刚才急速衰败时,所掉落的头髮。
(待续)
第二十九章.原谅我吗?
更新时间2010-3-27 12:15:46 字数:2377
小夕的空棺之谜,已得到了解答。而失落的遗体也已经找到了。
神之左右手已跟我解说了,我在两年前因為精神崩溃而错过了的,小夕过去的悲惨经歷。而小夕透过残存思念传达给我的遗言,亦印证了她两年前自杀的原因:被父亲长期侵犯无法逃脱,无人理解,无法面对男朋友的耻辱和抑鬱。
然而,即使过去的故事已经说通,被盗的遗体已被发现,仇人也早就已经死了,小夕的灵魂还是无法摆脱现世牵绊而成功被超渡。证据就在于那切切实实被我拿在手中的头髮,那不是死者的头髮,而是属于残存思念的(只有我和神之左右手能够看到这些头髮,其他警察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是残存思念的特性:凡人无法目测)。
那即是说,小夕还有部份残存思念仍未找到属于它的『缘起』。她还有心愿尚未完成,仍未可以往生。
神之左右手解释说,这也许是遗体尚未安葬的问题。
三天后,小夕换了镇上的另一个墓地重新下葬。这次在安放棺材之前,我特意要求先放置一块钢板,以防盗尸。棺材覆好泥土之后,再放置一块大理石当阴宅的平台。
為防葬礼做得不好,我们又请道士做了法事,找牧师祈祷,叫来堪舆学家在坟头设置了个『五行往生水晶安息阵』。基本上可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但被我存放在一个玻璃瓶子里的头髮,依旧没有化掉。残存思念依旧存在。
由于牵涉各种复杂事件,而主要涉案人物早已死去,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这次葬体是以秘密形式举行。神之左右手在警局里做了些工作,让这事甚至瞒过了小夕的亲戚,让他们以為小夕的遗体还在原本的坟头里,一直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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