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乔叫了一声,他想和纳迪娜说话。
“什么事?”拉里问道,他吃了一惊,但没有问下去。
“夫人!”乔又叫了一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后面。
拉里和纳迪娜面面相觑。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尖叫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声音就像上帝的声音一样令人吃惊。
“谢天谢地!”那声音大叫着,“噢,谢天谢地!”
他们站了起来,看见一个女人正向他们三步跨作两步走地跑过来,她边笑边叫着。
“见到你们真高兴,”她说道,“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感谢上帝……”
她摇摇摆摆地,似乎支持不住了,如果不是拉里过去扶住她的话,她就要昏过去了。拉里猜她大概有25岁左右,穿着蓝色牛仔裤,外罩一件白色棉罩衫。脸色苍白,一双蓝眼睛不自然地盯着拉里,似乎想确证自己没有产生幻觉,眼前看见的这3个人都是真真实实地站在这儿的。
“我是拉里·安德伍德,”拉里自我介绍道,“这位女士是纳迪娜,这男孩叫乔。我们很高兴见到你。”
那个女儿又默默地盯着拉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离开他,走到纳迪娜面前。
“我很高兴……”她又开始说,“……很高兴见到你。”她迟疑片刻问道:“噢,我的上帝,你们是真实的人吗?”
“是的,”纳迪娜回答道。
这个女人抱住纳迪娜,啜泣起来。纳迪娜搂着她。乔在一辆停在路上的卡车旁边站着,一只手拿着吉它,另一只手放在嘴里。最后他走到拉里身边看着他。拉里牵起他的手,他们俩就那么站着。一本正经地瞧着那个女人。就这样他们遇见了露西·斯旺。
当他们告诉这个女人他们要去哪儿时,她急切地要跟他们一起去,他们有理由相信至少还有另外两个人也等着跟他们一起走,甚至也许更多。拉里在体育用品商店里给这个女孩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背包,纳迪娜则跟她来到城郊的住屋帮助她打包捆行李……两套换洗的衣服,一些内衣,一双特大的鞋,一件雨衣,以及她已故丈夫和女儿的相片。
当晚他们在一个名叫克切的小镇住宿,此时他们已经越过了州界,进入了佛蒙特州。露西·斯旺讲述了一个简短而又与他们听过的没有什么两样的小故事。悲从中来,这次打击几乎使她发疯。
6月25日,她的丈夫病倒了,接下来第二天她的女儿也感染上了。她竭尽全力为他们求治,而她自己正怀有身孕,也患上了一种病。到27号,她的丈夫已昏迷不醒时,恩菲尔德的情况已大为不妙,与外界完全隔绝。电视接收也不正常,全是雪花点。人们像苍蝇一样地死去。在早先的几个星期里,他们就已看见军队沿着公路做着令人惊奇的迁移,而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留恋恩菲尔德这样的地方。6月28号凌晨早些时候,她的丈夫病死了。29号那天她的女儿似乎好一些了,可是当晚病情突然变得更加糟糕。大约在7点钟时死去了。
到7月3号,恩菲尔德城里除了她和一个名叫比尔·戴茨的老人之外,其他人都死光了。露西说,比尔也病倒了,但他似乎完全摆脱了疾病。接着,在独立日的早上,她发现比尔死在大街上,全身肿胀发黑,就像别的病死的人一样。
“于是我埋葬了我的亲人,也埋葬了比尔。”当大家围坐在啪啪燃烧的火堆边时,这个女人说道,“我花了一天的时间,也就是把他们埋葬好。于是我想我最好是去康科德,我的父母仍健在。可是我还是没去。”女人哀求地看着他们说,“我是不是犯一个错误?你们认为他们还活着吗?”
“不会,”拉里盯着燃烧的火苗回答道,“对疾病的免疫力不是直接遗传的,我母亲……”
“韦斯和我有了孩子,我们必须结婚,”露西说道,“那是在1984年,我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夏天。我的父母不愿让我嫁给他。他们想让我到别处去生下孩子,然后把孩子扔了,可我不同意。我母亲说我们最终会离婚。我父亲说韦斯是个穷光蛋,他总是游手好闲,得过且过。而我则回答他们说:‘也许是吧,我们走着瞧。’当时我是想碰碰运气,你们明白吗?”
“我明白,”纳迪娜回答道。她坐在露西身边,满怀同情地看着这个女人。
“我们有一个美丽的小家,我从未想过它会就这样完了,”露西带着哭腔说:“我们有了一个真正美好的家,一个三口之家。是马西让韦斯安顿下来,不是我。他的心思整天都放在孩子身上,他……”
“别伤心了,”纳迪娜说道,“一切都过去了。”
拉里想:“又是那个词,那个两个音节的单词。”
“对,一切都过去了。我猜想我已经适应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只存在于我的噩梦中了。”
“噩梦?”拉里猛地一惊。
纳迪娜看着乔。几分钟之前,这男孩还在火堆旁打瞌睡,而现在他却眨着眼盯着露西。
“噩梦,”露西说道,“噩梦不总是一样。最常做的梦是一个男人追我,我没法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因为他戴着斗篷(不知你们叫它什么)。他总站在阴影和胡同里。”女人颤抖着说,“一睡觉我就感到害怕。但现在我也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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