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走到街角了;住的那座楼就在街对面。他们在那儿停了下来。法兰妮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于是我问道:‘我不认识您吧?您不会是从科比特或马克西附近来的吧?’但实际上我不大像是在那两个地方认识他的。他答道:‘不是,但我很小的时候和家人曾经有一次路过科比特。好像我小的时候差不多美国的所有地方都去过。我爸爸原来在空军里的。’”
“于是我走过去给他的车加满了油,心里一直在想着他,给那张脸对着号,然后突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一下子我知道了他是谁。我几乎想要给自己几拳,因为这个坐在那辆庞蒂亚克的方向盘后面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他是谁,斯图尔特?他是谁?”
“不,你让我讲下去,法兰妮。不管你怎么说,这可不是一个荒唐的故事。我又走到窗口前,对他说:‘一共6美元30美分。’他给了我两张5块的纸票跟我说不用找了。接着我说:‘我觉得我想起你是谁了。’他答道:‘嗯,可能是吧。’然后冲着我古怪而冷淡地笑了笑,此时汉克·威廉姆斯一直在唱着进城什么的。我又问:‘你喜欢汉克·威廉姆斯是吧?’我就能想起这么一句话说了。因为我看到,法兰妮,要是我不说点什么的话他马上就要摇起玻璃把车开走了……而那时我既想让他走,又不愿让他走。至少暂时,在我肯定之前不愿他走。那时候我还不懂,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对很多事情都能肯定,不管他心里多么希望如此。”
“他说:‘汉克·威廉姆斯唱得最棒。我喜欢旅店音乐。’接着他说:‘我要去新奥尔良,要开一晚上的车,明天睡上一天,然后在小酒店里呆上整个晚上。这一样吗?我是说新奥尔良?’我问:‘和什么一样?’他说道:‘嗯,你知道。’于是我说:‘都是在南方,你知道,尽管路边有更多的树。’这话让他笑了。他说:‘可能我还会再见到你的。’但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法兰妮。因为他有一双那样的眼睛,就像一个人一直向黑暗里看着,可能已经开始能看到那里有什么了。我想,要是我曾见过那个叫弗拉格的人的话,他的眼睛可能会看起来像那样的。”
当他们推着车过了马路把车停好的时候,斯图一直摇着头。“我一直想着这事。那之后我还想过买几盘他的磁带,可那些对我来说没用。他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但却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斯图尔特,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你还记得一个叫‘门’的摇滚乐队吗?那天晚上在阿内特停下来加油的人就是吉姆·莫里森。我敢肯定。”
她惊得张开了嘴巴:“但他死了啊!他是在法国死的!他……”但她住嘴不说了,因为想起莫里森的死一直有些可笑的地方,是不是这样呢?这里面有些秘密。
“他真死了吗?”斯图问,“我可有点怀疑。也许他是死了,我看到的那个家伙只不过是一个看是去像他的人,但……”
“你真的认为是他吗?”她问道。
他们现在坐在了楼前面的台阶上,肩并着肩,就像小孩子在等着妈妈叫他们进去吃晚饭一样。
“是啊,”他说,“我真这么想的。一直到今年夏天,我始终认为这是我遇见过的最奇怪的一件事了。好家伙,怎么会错呢。”
“而你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惊叹道,“你在吉姆·莫里森被认为已经死了好几年以后看到了他,而你居然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斯图尔特·雷德曼,上帝把你送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时候,他不应该给你一张嘴,而应该在那个地方给你安上一把密码锁才对。”
斯图笑了笑。“就像他们在书上常说的那样,几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了,每当我想起那个晚上——我时不时地就会想起来——我就越来越肯定那毕竟不是他。你知道,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有点像他的人而已。于是终于让自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但是前几个星期,我发现自己对这一点又疑惑起来了。我又越来越觉得就是他。该死的,他可能到现在还活着呢。那可真是个笑话了,是不是?”
“就算他还活着吧,”她说道,“也不会是在这儿。”
“是不会,”斯图赞同地说,“我也不希望他是在这儿。你知道的,我看过他的眼睛。”
她把手插在他的臂弯里说:“这听起来像个故事。”
“是的,但这个国家的两千万人中可能也就有一个像这样的……只有关于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或者霍华德·休斯的能比得上。”
“别再讲了。”
“好吧……不讲了。哈罗德今天晚上可出风头了,是不是?”
“我想这就叫改变话题吧。”
“我想是的。”
“没错,”她说,“他确实挺出风头。”
他听到她的语气有点焦燥,看到她轻皱着眉头连眉毛都皱了起来,不禁笑了。“让你有点心烦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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