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到法兰妮了。噩梦。
总是这样,法兰妮痛苦地号叫着,脸上浸满了汗珠。理查德森站在她两腿中间,劳里·康斯特布尔在一旁帮他。法兰妮的两腿架在不锈钢支架上。
使劲,法兰妮,快出来了。你做得很好。
透过乔治口罩上露出的双眼,斯图明白法兰妮做得并不好。有意外发生。劳里用海棉擦了擦法兰妮脸上的汗水,将她散落在额头上的头发捋到了脑后。
难产!
谁的声音?一个飘渺的恶毒的声音。低沉似有回音,像是用录音机慢放出来的。
难产!
乔治的声音:最好叫迪克来,告诉他我们可能不得不采取……
劳里的声音:医生,她大出血……
斯图点燃一支烟,烟泛着一股浓重的霉味,但噩梦之后,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是一种安慰。那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你不在什么事情都会搞糟,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好了,把它忘了吧,斯图尔特,她没事,不是所有的梦都会变成现实。
然而近来,太多的噩梦都变成了现实。他总觉得这接连不断有关法兰妮的噩梦正向他预示着某种结局。
斯图烟吸到一半就掐灭了。他惘然地注视着徐徐燃烧的气灯。今天是12月29日,他们被困在假日饭店已经快1周了。时间过得很慢,他们每天无事就在镇上游荡,从中也找回一点儿乐趣。
斯图在格兰大街边上一个仓库里发现一台中型的本田牌发电机。他和汤姆用铁链把它拖上雪橇,运回饭店对面镇上的集会大厅里。
“我们用它做什么?”汤姆问道,“给饭店供电?”
“给饭店供电功率不够,”斯图说。
“那做什么?那运它回来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斯图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把发电机放在集合大厅的配电室里,汤姆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这正是斯图所希望的。第二天,他独自一人开着履带式雪上汽车来到镇上的电影院。此前的一次搜索中,他在电影院二楼的储藏室里发现了一台老式的35毫米移动电影放映机,用塑料布包着。从上面厚厚的灰尘判断,被遗忘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斯图先用绳子把它从二楼窗户吊了下去,然后借助雪橇和铁链把它运到了汽车上。
斯图的腿愈合得很好,但把放映机从门厅拖到集合大厅中间仍花了他近3个小时。斯图一直希望汤姆会碰巧路过,有汤姆帮忙,活能干得快点儿,不过这样会少些惊喜。但汤姆显然忙自己的事去了,斯图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下午5点左右,汤姆回来了,头上裹着围巾,脸蛋冻得通红。此时,给他的惊喜也准备好了。
斯图从电影院里带回6部电影。晚饭后,斯图随便说道:“跟我去集会大厅一趟,汤姆。”
“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穿过积雪的街道就来到集会大厅。在门口,斯图递给汤姆一盒爆米花。
“这是干什么?”汤姆问道。
“看电影哪能没有爆米花,你个笨蛋。”斯图咧嘴一笑。
“电影!”
“对。”
汤姆冲进大厅,眼前放映机已经架好,前面垂着巨大的银幕,空空的大厅中间还摆放着两把折叠椅。
“哇!”汤姆叫道,脸上惊喜的表情正是斯图希望看到的。
“以前我曾在一家电影院里干过3个夏天,”斯图说,“要是放半截片子断了,希望我还没有忘记怎么修。”
“哇,”汤姆又叫了声。
“换盘时我们得等一会儿,我不准备回去再搬一台来。”斯图迈过放映机与发电机间杂乱的连线,走到发电机前,打开了开关。发电机欢快地运转起来。斯图关上配电室的门,挡住了里面的光线和噪音。5分钟后,他们并排坐在大厅中央,观看着史泰龙主演的《蓝博Ⅳ-烈火搏斗》。大厅里回响着16个音箱制造出的杜比立体声效果,有时声音大得连对白都听不清了……但他们还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
想着这些,斯图笑了。有人可能会嘲笑他是傻瓜——他可以找台录相机,接上电视,这样呆在假日饭店里就可以看上百部的电影。但斯图总认为从电视里看电影和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大不相同,但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很简单:他们要消磨时间。
况且,其中有一部是狄斯尼公司最新出版的卡通片《奥利弗和伙伴们》,这部片从未出过录相带。汤姆把这部片看了一遍又一遍,笑得就像个孩子。
除了看电影,斯图还做了20多个模型,其中包括一辆售价65美元由240个零件构成的罗伊斯-罗尔斯牌轿车。汤姆搭了一个奇怪但很壮观的模型,占去了饭店多功能厅近一半的面积,使用了各种材料和颜色。汤姆自己称它为阿尔法月球基地。的确,他们一直在忙,但……
你所想的太疯狂了。
斯图的腿好了,比他期望得要直得多,这部分要归功于假日饭店的健身房和各种器械。虽然还有些僵硬和疼痛,但他己能够不用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路。他们不必太过着急,一切慢慢来。每天锻炼20英里,准备帐篷、大睡袋、大量的浓缩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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