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的眼神从埃尔德的肩膀扫过,望向高处,目光落在门框上,“上帝!”他惊叫道,“该死的老鼠,你看老鼠跑到哪儿去了?”
埃尔德居然转过身去。没想到他略施小计,竟意外成功,斯图几乎惊呆了,他立即从床上起来,双手抓起椅子,这时,埃尔德已转过身向他扑来。埃尔德睁大眼睛,一下慌了神,斯图把椅子举过头,冲向前,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站住!”埃尔德叫着,“不要!”椅子打在埃尔德右臂上,枪掉到地毯上,射出的子弹,呼啸着飞向地面。
斯图希望在埃尔德完全清醒过来前再用椅子打一次,他高举椅子,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去。埃尔德竭力举起受伤的右臂,椅子腿的碎屑扎进白帽子里,眼睛上也有木板碎片。他尖叫着,倒了下去。
埃尔德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摸索着想拣起落在地毯上的枪。斯图最后一次挥动椅子,打在埃尔德的后脑勺上,埃尔德晕了过去。斯图喘着气,伸手抓起枪,捅了捅脸朝下趴着的埃尔德。埃尔德一动不动。
一种可怕的念头突然漂上脑海:埃尔德是来杀他,还是来放他的呢?如果他是来放他,谈话中为什么不带些暗示呢?他为什么把这命令称作“不那么危险”?
埃尔德不是来放他的,一定是受人指使来这里杀他的。
斯图看着趴在地板上的埃尔德,浑身哆嗦。这时如果埃尔德起来,斯图就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连打5枪也可能会击不中,他认为埃尔德醒不过来了,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了。
他感到逃离那儿的想法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几乎飞一般冲向气动门,他已经被锁了一个星期,他现在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跑得远远地,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斯图按了一下标有“循环”的按钮。气泵运转了一会儿,外面的门打开了。外面的小房间只搁了张书桌。书桌上是一堆药品图表……
还有他的衣服。是一些他在布伦特里到亚特兰大的飞机上一直穿的衣服。恐惧又一次向他袭来。毫无疑问,那些东西是准备和他一起放进焚尸炉的。图表,还有衣服。
斯图听到后面有一阵轻轻的响动,他迅速转过身。埃尔德摇摇晃晃向他走过来,挺着上身,无力地挥动着双手,眼睛扎进一块锯齿形的塑料碎片,正流着血。埃尔德居然在笑。
“站着不许动!”斯图说,握着枪的双手颤抖着。
埃尔德没理他,径直走了过来。
斯图一边后退,一边扣动扳机。埃尔德停住了脚步,脸上的微笑凝固在那儿,好像突然中了毒气似的。白大褂的胸部有一个小洞,一会儿,他摇摆了几下,直直地栽倒在地。斯图眼睁睁地盯着他,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小房间跑去,他所有的个人财产都堆放在那里的书桌上。
他试试房间尽头的门,门开了,外边是门厅,装饰着暗淡的荧光灯,在通向电梯的路上,有一辆四轮推床靠在可能是护士休息间的旁边。他听得见有微弱的呻吟声。有人在咳嗽,刺耳的声音似乎没完没了。
他又走回到房间,拿起他的衣服,夹在腋下。然后,走了出去,随手关了门,沿着大厅走出来。握枪的手热出了汗,他走到推车附近时,回头看了看,寂静和空旷使他烦躁不安,咳嗽声停住。斯图一直想看看埃尔德在他后面爬行的样子,试图给他最后一枪。他发现自己渴望记住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呻吟声又开始了,这次声音更大。电梯的通道右边有一个男人,斜靠在墙上,斯图认出是他的护士。一张脸又肿又黑,胸口起伏不停,斯图看他时,他又开始呻吟起来。在他后面,有蜷曲着的1具男尸,远处还有3具尸体。男护士维克——斯图记得他叫维克——又开始咳嗽起来。
“上帝,”维克说,“上帝,你到外面干什么?你不能呆在外面的。”
“埃尔德来对付我,我就得对付他,”斯图说,“很幸运他病了。”
“可怜的人,你最好相信上帝能保佑你。”维克说着,咳嗽又开始发作,这次声音很弱,痰卡在嗓子里咳不出来,咳得破锣似的。
“喂,我能帮你什么吗?”斯图笨拙地问道。
“如果你要帮我,就对准我的头来一枪,让我爆成碎片。”他又开始咳嗽,接着是无助的呻吟。
斯图不能这么做,因为维克沉重的呻吟还在继续。斯图神经崩溃了,他跑向电梯,希望远离那张痛苦黝黑的脸,但又希望维克在后面喊他,病人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时,似乎总会用那种刺耳的、无助的声音大叫。但是维克只是不停地呻吟,而且不知怎么声音越来越响。
电梯一启动,常速运行起来,可能是毒气.也可能是发生保险装置出现故障,电梯一个劲地向下猛冲。他走到电梯的中间,紧张不安地到处寻找隐藏着的通风孔或窥视孔。孤独的恐怖症像一只橡皮手抚摸着他,电梯似乎突然缩成了一间电话亭,接着缩成了一副棺材。难道他要过早地被埋葬?
他伸出一个手指去按“停止”键,他不知道电梯是否在两层地板之间。电梯到了一个光滑的地面,正常停止了。
要是外面有人拿着枪,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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