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烛光下的倒影动了……不是自己眼花了吧?茶树菇妹揉揉眼睛,转头……
茶树菇妹转头一看——尸首已经扭过头来,侧着脑袋盯着她!昏黄的烛光下,一张巴掌大,枯黄而皱巴巴的鸡皮老脸大张着嘴巴,一双一眨不眨的大眼盯着她。一股冷气从茶树菇妹头顶直灌到脚下……
“鬼啊!……”茶树菇妹惨叫一声,手上一松,玉扳指掉了下来,而她什么都顾不及了,踉踉跄跄地抢出,连爬带滚,磕磕碰碰,撞翻了灵台灯烛,破门而出。
当茶树菇妹在大街上泪奔之际,陈娘庚被她的惨叫声吵醒,半醉着,嘟嘟囔囔走了下来……
摆放在灵堂上的大床,蚊帐半开半掩,昏淡的烛光中,依稀只看到蚊帐内人影憧憧,里面似乎直直地坐着个人。那不是死去的老娘么?她怎么不是躺着而是坐着呐?陈娘庚瞪大眼睛,打了个嗝,趁着酒劲未散,浑不知死,走上前去便掀开了蚊帐!
“呃,”陈娘庚又打了个嗝,揉揉眼睛瞧瞧眼前这具“尸体”,“娘,你死了没?”
“没呢!”陈大奶奶的嘴巴终于合上,开口说了句话!
“那你什么时候死?”
“快了!”
“那要抓紧呐!……”
养出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呢?陈大奶奶叹了口气!“娘庚啊,你坐着,老娘最后跟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走?……去哪啊?你,你不是要死了么?还走什么?……你走了我哪里收你尸啊?”
“畜生!逆子!”陈大奶奶张手给陈娘庚一个大巴掌!“你给我好好听着!……坐好!!!”
陈娘庚已经歪在床底下了,听老娘这么一喝,醒了大半,挣扎着爬了起来,脑袋靠着床。“娘,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陈大奶奶长叹口气,看看厅堂里的布置,说道,“这灵堂也不用撤,我过不了今晚……有几件事我放心不下,一口气就咽不了……”
“那你要是一直放心不下,那你不是一直都咽不了气?”
“……你就这么咒你老娘早点死?”
“没啊,是你说的啊!”
陈大奶奶一时气塞,恨不得立即就锤死这个逆子!陈大奶奶心中虽然恼恨,但想到自己自己“小鬼堵门,凌空打劫”的法术已经快要到时间了,如不快点,只怕来不及说完就魂飞魄散,乌呼哀哉了。
“我一口气咽不下就是因为你这个孽子!……天造孽,老天让我生了你就是为了收拾我的!……”
陈娘庚嘻嘻一笑,“行了,娘,你就说吧!”
“儿啊,我死之后你怎么活下去啊?你没钱,也不会什么手艺活儿,你这十几年为非作歹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要一死,你可怎么活啊?”
“我,我会喝酒……”陈娘庚笑了!
陈大奶奶摇摇头,看着这个儿子,想来也就是这样了!天命难违啊。本来前日亥时,她就该死了,但她却因为儿子身边有个茶树菇妹而放不了心,只好使了“打劫法”,骗过勾魂二鬼,拖到今日。本想今晚把事情原委一一向儿子说明,但陈娘庚却没心没肝。
“我也不多说啦!娘庚,我挑紧要的说,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
陈娘庚又打了个嗝,点点头!“娘,我虽然喝了酒,但心里清明着呢,你就说吧!”
“你做陈家的子孙也做了二十几年了,你知道我们陈家当年是怎么发家的么?”
陈娘庚一愣,果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祖上到底是怎么发家的。“茶阳陈家,向来都很有钱,谁管以前怎么发家……“
“唉,做人呢不能忘了根本啊,娘庚!自己是陈家人,却不知道自己祖上来历,这不是忘本么?“
谁管得了呢?现在陈家已经破败了,知道陈家以前有多威风那又有什么用?不过老娘今晚是一定要给自己讲故事了,那就让她讲吧!“那你告诉我,我陈家是怎么发家的!“
陈大奶奶点点头,缓缓靠在床头上,“我们陈家发家在清朝康熙年间,当年大斧头村有个姓陈的二十七岁的年轻小伙子……“
“嘻嘻,我知道啦,那不就是我陈家的祖先么? “
陈大奶奶脸一沉,“别打岔!“
“不打岔,不打岔。”陈娘庚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听!
“你说得没错,这陈姓小伙子就是我们陈家发家的第一代,名讳上望下平,咱家后堂上供的那块‘望平公’的牌匾就是他……当年,陈家还没有发家,望平公身边有七十岁的老母,还有4个子女。他白天就来茶阳城做散工,夜晚就赶回大斧头村家里住,过着一天饱,一天饥的日子。好在他做人老实厚道,干活舍得下力气,从不小偷小摸,也不搬弄是非,大家都很照顾着他,哪家哪户要个人手帮忙,都会提到他,先把活儿给他做。所以这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但陈家还支撑着下去……”
陈大奶奶歇了口气,“所以,别看不起穷人,穷人也有翻身的一天……你在外面为非作歹老娘都没有管你,但你对待下人和佃农要是不客气,我就不依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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