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白当年救起唐文道之后就曾让唐文道算陈娘庚接下去的命数,结果却是不知所踪!无论何人,总该有个起点,也有个终点,不知所踪就是凭空从三界中跳开,不入三界轮回!但没想到陈用现在却又出现,而且成了茶阳城的治安纠察大队队长,所以张三白有此一问。
“我也不知!但襄阳桥胡瞎子说我脑后点灯,已是死人,茶阴城早就收了我,只是我恩怨未了,暂留在这世上……”
胡瞎子没啥能耐,但能看元神灯的事倒是真的。张三白忍不住,泪也流了下来,“你走之后,我和你师傅都不知道有多记挂……”
“是我害了你们……”陈娘庚抱头痛哭。
张三白颤巍巍地说道:“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当年在夏家,我被夏大奶奶下了迷药,糊糊涂涂就睡了下去,没想到让你受了这等苦楚,我和你师傅,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老娘,愧对苍天啊……”张三白老泪纵横。他救起唐文道后,唐文道告诉他,陈娘庚在地窖中犯下的人伦大罪,那个夏青芳就是陈大奶奶的女儿,陈娘庚的亲姐姐。张三白也不知为这事后悔伤痛了多久。
两人痛哭了这许久。陈娘庚想到今晚自己还有事没有办完,这么哭也不知道要到何时,张三白已经上了年纪了,这么哭下去太伤耗神气。陈娘庚说道:“张叔,今晚找你,还有要事求你!”
“你说,你说,我们两个老不死搭上条命算给你也补偿不了你……”
“我死之后,我陈家还剩下孤儿寡母两人,烦劳你两位帮忙看顾一二,传授些道术道法,千万别让我儿子走上了我的老路……”
张三白点点头,“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只会死在你面前,又……”
“张叔,你就应了我吧……”陈娘庚又跪了下来。
“答应,答应……”张三白赶紧扶起他。“但你又怎么知……”
“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即使天可以饶了我,我也饶不了自己。”陈娘庚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让张三白看他后背的癣疮。
“你……”张三白一看,大吃一惊,这跟夏青芳当年发病时的情况差不多。只是陈娘庚的情况还不算严重还没有长出肉瘤,假以时日,这里肯定是会跟夏青芳差不多长出肉瘤。
“当年,我掐死,掐死了……”
“没有,没有,他还活着,好好的!”
“嗯,那之后,我就上了狮子口龙山坟地……本想搭船下潮州……后来,后来,我……我掘了我老娘的坟……”
张三白含泪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有错,但都是我们师兄弟二人逼你如此……”
“不,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怨不了人,怪不了谁……那胡瞎子还说,我之所以没有被茶阴城收去,只是因为我恩怨未了,还要……可是,可是……我在潮州却娶了个老婆还生了个儿子……我脑后点青灯鬼火,我那儿子不是人生的,是茶阴城的鬼生的啊……我,我陈家还要受天谴么?为什么?为什么?”陈娘庚捶打着凳子,心中激动,又哭了起来。“如果我做错了,我承担便是,可是为什么又要把这些恩怨有留给我的后世子孙?这天理公道又何在?……”
“你放心,只要我们师兄弟二人还活着,你儿子就一定没事,如果我们两个老不死都没办法了,我们贴了这条命还给你就是了。这天爷,哈哈哈,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张三白虽说笑着,但眼里却尽是泪花。
陈娘庚扑通一声跪下,“大恩不言谢,来生来世也永没机会报答,我磕六个响头,请张叔代我师傅收了我三个响头吧!”
张三白含泪点点头!陈娘庚“噔噔噔”磕了六个响头。
陈娘庚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和一卷书,递给张三白,“这是当年我从我娘棺材里拿出来的事物!”
“等你儿子长大了,我给还他!”
“……,别告诉他有关我的事!”
张三白点点头。
“张叔,我这就去了!”
“你?……”
“代我向师傅赔罪,我无脸见他!”
“他并没有怪罪你……”
但陈娘庚已经推开门,没入了屋外通红的街道中,大红灯笼高高挂……
1954年的农历年过得极为安静祥和,福建龙岩那一带的土匪也没有下来骚扰,在闽粤两地流窜作业的大土匪陆永财被刘永生打得龟缩在福建不敢冒头。茶阳人过上了一个平平安安的年节!
从年初一到年初四,陈娘庚没有外出访友拜年,甚至连机关大楼内的同事也没有串门。这三天,他只呆在家中,看着窗外狮子口龙山坟地直叹气。茶阳镇镇政府处在茶山脚下,地势甚高,可直望狮子口龙山。
他又想起了1946年的那年冬天,陈家破产,祖屋被收,老娘也曾这么无奈地看着那狮子口龙山。老娘死后,埋在了狮子口龙山,自己也上了狮子口龙山掘了老娘的坟,现如今,又要上狮子口龙山去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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