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弼士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自当洗耳恭听!”
丘逢甲握杯起身,虽已喝得半醉,但心胸中豪气不减,倚柱指点江山,自有一股雄豪之气。印山虽不高,但正处于茶阳镇中心,茶阳山水在印山顶可一览无余。
“茶阳地处偏僻,但北接福建,东连潮汕,以韩江水连接三地,进退皆宜。进,可北上福建,进而东渡台湾;亦可随韩江顺流而下,经潮汕渡海下南洋。退,可就地隐身于这莽莽密林中。如今在这乱世中,茶阳确是保身安家之地。茶阳所处方位虽佳,但却有其致命之处……”
“致命之说,愚兄倒也曾听人提及,却不知吉甫有何见解?”
“茶阳城,青山环抱,绿水萦绕,山水相抱本是极佳,但在茶阳却是另一番风水……茶阳地势四面环山,形势封闭,外圆而内方。茶阳之东有鹤鼎山,西有笔架山,南是茶山,北是高山。四面大山围绕,将个茶阳城围得严严实实,天地灵气蓄而不发,得天独厚,此地必出人才。而水有三道,小靖河、西门河、汀江。小靖河由北向东再向西而流,平分茶阳城,西门河在茶阳城的南部,汀江在北部,而三河汇聚于狮子口……”
(韩江上游称之为汀江)
丘逢甲缓了缓气,方才喝了三杯酒,虽然心神清明,但觉眼涩舌滞,一口气说来,言语甚不清楚。张弼士哈哈大笑,“吉甫,何不坐下喝碗醒酒汤?”
丘逢甲挥挥手,“茶阳城山形地势那是极好的,但这‘三’水却坏了这地气。”
“有山有水,山水相绕岂非大吉?”张弼士其实深知此理,前几日,南华寺癞痢头道人曾向他精析茶阳风水,对茶阳三水为凶之兆业已知悉,这般问丘逢甲其实只是暗探丘逢甲胸中风水之学虚实而已。
“振勋兄有所不知,这一凶一吉,正好相冲,这茶阳城看似平庸之地,其实内含玄机……”
“吉甫果然眼光独到,却不知这内含玄机却又是何玄机!”
“振勋兄切莫耻笑,兄乃茶阳人,茶阳风水兄当心知肚明!”
“唯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张弼士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看茶阳城的风水局势,可谓是外圆内方,蓄势不发。天地灵气积蓄,钟灵毓秀,地杰而人灵,此为吉相!”
“那么凶相又为何?”
“凶相跟吉相正好相反,凶相的原因与吉相相同。茶阳城形如一宝盆,能积蓄灵气,亦可积蓄邪气。这个邪气正是这‘三水’所致。茶阳山形地势积蓄了灵气,亦积蓄了邪气,正邪相冲,动荡不安。正胜邪,则能人辈出,邪胜正,则天翻地覆。”
“如何可以永保正胜邪?”
丘逢甲呵呵一笑,“振勋兄,看来你是关心则乱!”丘逢甲举杯又一饮而尽,“天下万事万物,又有哪个能永保圆满?盈而亏,亏而盈,此天之道。振勋兄欲茶阳永保正气,岂非逆天而行?”
张弼士微笑不语。
“如今之策,唯有破福消灾!”
“如何?”
“风水不足,可另寻宝地,亦可顺形造势,藏风蓄水,增添风水;而风水太好,往往却要破之。中国人有破财消灾之说,亦是因为占据天福太大,有伤上天之德,往往引来不测之祸。如今的茶阳城就是过于圆融,无破势之处,犯忌,此乃问题纠结所在。”丘逢甲举手一指狮子口,“炸掉狮子口龙山龙头,就是破势之举!”
茶阳城三水汇流于狮子口,狮子口右边是笔架山,而左边却是西门河沿河的龙山。称之为“龙山“是因为这
日期:20091017 15:11:00
山的山形走势起伏不断,蜿蜒奔腾,从南华寺一直延续下来直到狮子口,宛如巨龙吸水一般,将狮子口之水尽行吸入。因为此处风水独好,这里也成为不少富族大家的坟地。
张弼士哈哈大笑,
“下午我等三人在县衙门争执,愚兄力主炸掉狮子口龙头,元年力主建塔镇邪,吉甫却建议建新学堂。方才听得吉甫方才所说,为何吉甫还要反对愚兄炸掉龙头的意见?”
“振勋兄,”丘逢甲正色道,“茶阳乃一偏安东南小城,如今天下飘摇,我中华危在旦夕,区区一茶阳风水如何,能改变天下局势否?”
“吉甫处处以天下为己任,愚兄佩服之至。愚兄敬你一杯!”张弼士感叹道,举杯相敬。丘逢甲急忙回敬,两人一饮而尽。
天色已黑,两人却毫无离去之意。丘逢甲点上蜡烛,盖上防风罩,在幽幽烛光中继续与张弼士叙谈。两人分别已久,正好乘着夜色秉烛畅谈,亦人生一大乐事!
丘逢甲握杯喟然慨叹,“兄兴办实业,为国为民奔走呼号,而小弟却只能偏安东南一隅,聊以教书度日,岂能与兄相比!”
“只可惜,如今朝纲不振,政府无能。愚兄兴办实业,只怕亦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凤鸣岐山,满清两百年气数将近,兄千万早作打算!”
“此非我等所能改变,如今只能尽己所能,急国家之所急,聊添绵薄之力!岂能尽随我意,但求无愧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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