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桥被水流一冲,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眨眼功夫都不到的一刹那,说散就散,登时让我半截入水,随着乱流向下游飘去,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无奈之下赶紧伸长胳膊去抠岸边,自忖这就是所谓的灭顶之灾吧,泥汤下头难道就是我的埋骨之所!
情急之下,想起沼泽之类的泥沙属性,我尽管浑身直冒冷汗,却是再也不敢绷紧浑身的肌肉,慢慢的放松全身才总算没有在泥汤中沉没,岸边的小叶见到我的危急情况,手忙脚乱的抛过一根绳索,拖死狗般将我从泥汤里拽了上去。
忍住恶心拨拉掉身上黏着的老鼠和死蛇,我大口喘着粗气,拿手掌一边抹脸上的泥汁,一边说道:“小叶姑娘,你这可是第二次救我了,多谢多谢!”
小叶有点茫然的看着我“什么第二次?”
我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怕老鼠?我还原本想回来背你呢,这下倒好,救不了人反给人救了………怎么?你忘记那张纸条了,难道不是你塞给我的?”我说的那个纸条就是我刚被他们一伙人逮住时,有人悄悄塞在我手心的纸条,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问号,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小叶,我看到杜克他们远在十几米外,就见缝插针的逮住机会问问。
小叶的眼睛又做出了招牌式的眯缝表情,却是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哒哒哒——突然从对岸传来一阵枪声,我顾不上再问小叶,赶紧弯下腰伏在地上观察情况。
只见杜克他们五个人,都已经平安的站在那边,开枪的人是杜克,不过不是瞄准我俩射击,而是枪管朝天的对空放枪,我有点茫然的看着杜克焦急的脸孔,尽管他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但是周遭的杂音太吵,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叫的什么。
杜克看到我和小叶依旧茫然的不动,更是焦急,举起枪又是朝天射了一梭子弹,这下我懂了,他是在警告我俩,看那表情却又不像是要翻脸灭口,我心头一沉,看来是有什么危险扑向我和小叶了。
扭头看过身后,只见满山遍野的野鼠和毒蛇已经溃不成军,三五成群再也聚不出鼠球了,而稍远一些的地方,陆续出现了狗獾、羚羊、野牛、野驴这样的大型动物,同样抱头鼠窜,逃往我们的位置,就连空中都传来了百灵、地鸦、野雁的尖锐啸叫,成群聚集在一起乱飞。
再往这些动物身后望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雾气,紧紧追随这些逃命的飞禽走兽,缓缓流动过来,不是腾起在半空中的白色朝雾,而是浓黑无比,黑烟一样顺着高低起伏的山坡,一浪一浪的往前涌动,跟有生命一样具有质感,是那种非常奇怪的粘稠湿气,伴随着阴雨清晨的漫天阴霾,仿佛刚从地狱挣脱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片巨大的黑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非常安静的流淌,水银泻地一样直奔我和小叶,一呆之下,我迟疑的问小叶:“是不是我的幻觉?小叶你见过黑色的雾吗?”
小叶一副震惊的模样,喃喃说道:“这哪里是雾,分明是什么妖怪啊!”
黑雾的速度并不快,可怖的是漫山遍野,没有留下一丝空隙,抱头鼠窜的众多野生动物早知道大难临头,一个个、一群群的拼命躲避,奇怪的是这些动物一旦被黑雾笼罩,立刻没了丝毫动静,既没有发出临死前的悲鸣,也没有拼命逃跑的挣扎,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像是被黑雾融化,一片死寂,而我就怎么也望不出黑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被黑雾吞噬的地方都悄无声息,静的让人心寒。
看到这一幕犹如地狱的诡异情形,我反而冷静下来,雾气中有毒看来是必然的,而且是腐蚀性的剧毒,至于那些野鼠毒蛇能够预先觉察到危险,恐怕是说明这黑雾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应该是和坍塌的佛塔有关。
也就是说,佛塔不是第一次坍塌?
可是从我见过的佛塔内部结构来看,不太像是被后人重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佛塔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高高矗立在地表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人为的破坏,陆续倒塌过上面的部分,这才可以解释昙无竭和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而且佛塔的每次倒塌,都应该会释放出夺命黑雾,让昙无竭和周围的野生动物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他们可以逃脱性命,我们自然也可以,虽然目前还没想到怎么做才能平安无事。
迅速的权衡一下局面,杜克他们在对岸根本帮不上,也不指望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个黑雾,看那黑雾中的诡异情景,估计不是我和小叶可以力敌的东西,为今之计,只有逃跑,而逃跑的路,除了面前流动的、正在逐渐沉淀的泥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小叶一直翻来覆去的嘀咕:“尸桥浮渡…方舟登仙…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方舟呢,方舟呢?”
我不耐烦的扯住她说道:“别念经了,现在没时间去考虑了,不管你再怎么害怕老鼠,咱俩都要跳下去躲一躲,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特工是怎么训练的,居然连老鼠都害怕!我看杜克他们的位置也不安全,咱俩只有一直往下,逃进湖里才是出路!”
黑雾离我们的位置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小叶的胆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硬拽着她从岸边一步步踏进了有点温热的泥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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