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天,囚犯中出现明显分化,多数人已经能够平静地看待别人的受虐待,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地观看别人受虐,为施虐的警察喊好助威,受到警察的邀请后,他们竟然很高兴地参与对同类的虐待。
到了第六天,已经有囚犯精神异常,那些还算正常者也砸床砸门,强烈要求立即停止该实验。
原计划进行两周的心理实验,仅仅进行了六天,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所谓的囚犯们已经变得被动、服从、情绪抑郁、沮丧、恐惧、绝望,或者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喜欢参与对别人的虐待。他们的身体也变得很虚弱,和最初参加实验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他们的心理几乎达到崩溃的边缘。而所有的看守却渐渐学会了从侮辱、恐吓和非人性地对待那些囚犯的行为中获得乐趣,从囚犯对他们的无条件服从中获得满足;他们变得傲慢、凶狠、残暴,个个像是虐待狂一样。
模拟实验进行期间,心理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一直通过闭路电视和录音装置,严密观察“看守”和“囚犯”们的活动和他们相互之间的冲突,并且定时召集他们进行一对一的谈话和交流,从而获得实验的全部信息。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模拟实验必须无条件停止,否则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后来据说,虽然仅仅只是六天的实验,但那14名囚犯却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认为自己真正被监狱监禁过,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过来。
后来该实验被舆论指责为“极不人道”、“伤害人性”,不再有人敢于继续。
夫妻俩总是吵架,穷也吵,富也吵,穷了吵因为日子不好过,心情不好;富也吵,日子虽然好过了,比人家有房子有车子有二奶二爷的还不算有。老人常劝就烦老人,跟老人不说话。吵不下去了,离!现在离婚比买双鞋都容易,买双好鞋你总得跑几家商场看看吧?货比三家吗,离婚去一家就行,用不着看三家讨价还价。
既然离了就是离了,就是两不来往,男孩留在爸爸身边,妈妈想看看那当然是没门了,就是要叫你难受!就是叫你知道厉害!就是要惩罚你吗!从此,男孩没有再见到过妈妈。可是,爸爸也没拿男孩当回事,照样在外面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男孩进出幼儿园都是爷爷奶奶的事。孩子上小学了,奶奶已经离开人世,爷爷自顾不暇,还是拼了老命看护小孙子。
有人以为有了儿子自己就是爸爸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有了独生子你也够不上是个爸爸。这个爸爸就是不够爸爸的爸爸,心情不好,经常酗酒,酒喝多了就要检查儿子的作业,一检查不合格,不合格当然就得挨打,打得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爷爷身体本来不好,干了一辈子的工厂叫厂长一个人花了几个钱给买走了,工厂把他撵回了家,一个月得到的几个钱还养活不了自己,眼看着儿子离婚,一个家庭突然拆散,从此儿子也不务正业,一股急火得了脑血栓,再也照顾不了自己。
男孩正在上小学,饿了要吃,冷了要穿,学费、书费、班费、取暖费、赞助费、校服钱、教师节费、课外活动费名目繁多的乱七八糟的费用要交,怎么办?
班里数男孩最馋,班里数男孩穿得最破,没人愿意跟他来往,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老师也不喜欢他,经常批评他挖苦他。他常常躲到没人处去哭,小树林里、拆迁的破楼里、工地上、马路边上。他常常坐在马路边上发呆,看人家父母领着孩子散步,看下班的大人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的吃喝,看轿车里上下的红男绿女,看马路上所有人的幸福,拼命用唾液压下自己肚子里的不幸。直到看得迷糊了,他才回家睡觉,夜里也会在噩梦里哭醒。他做的梦总是一个人在奔跑,谁他也追不上,追不上奶奶追不上爷爷,追不上爸爸追不上妈妈,只是梦里的妈妈总朝他背着脸,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妈妈长得什么样。他还追不上同学,追不上老师。其实,现在谁他都喜欢,谁他也舍不得离开,他觉得什么人都可爱,只要能跟他好。可是,就连邻居都躲着他,都在背后说一些他在前面走就能听见的难听话,他们还告诉他们的孩子离他越远越好。
邻居说,可别跟他学,有娘养无娘教的孩子,离他越远越好,你看他什么坏事不干?
在班里他的外号最多,馋鬼,穷鬼,买当佬,黑社会,垃圾车,狗屎,鼻屎,猫尿,烟头,小瘸子,小要饭的……
哪里有他,哪里就没有别人,谁要坐了他的同桌谁就成了大家取笑的对象,谁要跟他说话谁就会被嘲笑。他成了过街老鼠。
同学说他,你总借钱,你有钱还吗?你什么时候有钱?等你长大的,我到哪找你去?你说你有什么?本呀笔呀涂改液,没有你不借的,你什么都没有,连爸妈都没有!我们有的你都没有,我们没有的你都有。
他哭得太多了,终于哭干了眼泪。他常常听谁嘲笑他最狠,放了学就堵人家在学校门口,拼了命和那同学去打。他吃饱过吗?他吃好过吗?长得又瘦又小,常常打得脸上身上都是血都是伤,他不在乎,好像在疼痛中他会忘记痛苦,在厮打中他会有一种满足感,一种谁也不能再侮辱他的胜利感。打来打去打得多了,他的同学们都怕他了,因为他们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让他们胆战心惊的仇恨,还有他们从来没在身边的眼睛里见到过的凶狠。面对他一个人瞪起眼睛的时候,再也没有同学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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