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每周开一次调度会。会后,革委会主任找王启良,把李艳玲母亲要求说了一遍。王启良说:“具体困难具体解决,不过他们只实习一年,转眼也快到了。她在织造车间干得很好,再等一时也不迟。”厂革委会主任是刚上来的造反派头头,此人工作能力强,他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再等一时。不过我告诉你,李艳玲的父亲,就是指正你爹的那个老八路,……”王启良心理“咯噔”一下,但他马上清醒过来,笑着说:“噢,她的工作和这两码事……”革委会主任只有四十岁,两眼一直盯着王启良说:“到时你再调她的班次吧。当然,此事我本不该对你说,但我想是纸就包不住火,早晚你会知道。我想你是军人出身,总会正确理解这件事。”
就在革委会主任和王启良说这件事第二天,李艳玲风风火火找上门来,说:“王书记、王主任,实在对不起,那天我妈因为我的工作之事找到厂里,关于我的工作,我不同意变动!今后我家任何人涉及我的工作问题都要以我的意见为准!”说完扭身就走了。
王启良看着李艳玲背影念叨:“我正想如何调呢,这下可省我事了。”车间办公室几个工作人员说:“这丫头长得俊,但不娇气,既大方又稳重还正派!干工作不怕苦不怕累!谁要娶了她,可就享福了!”
『13』第十二章“川妹子”和王启良
党委书记和王启良谈工作那天正是父亲的忌日。谈完工作又谈起王启良父亲那件案子上,书记说:“主任已和你说了,他又委托我给你作思想工作。你是个思想开朗、心胸豁达之人,一定会正确处理此事。也许不久,会有个正确说法。你要放开手脚,大胆工作,不要辜负厂对你的期望。……”
说者容易,遭受那场无情打击之人,要真放下包袱并不容易。人是感情动物,亲情厚爱并非说去就去、说有就有那么自由。王启良虽然正在淡忘那件事,但不容易呀。下班回家,还是偷偷大哭一场。父亲被收监两个多月,临刑前也没和儿女、亲友见面,就那样魂归西天了。
“川妹子”带女儿下班回来,看见他两眼红肿,挖苦说:“想你爹啦?想爹别让他喊反动话呀!”
“川妹子”在成都医院年纪轻轻就当上主治医生。这次随王启良转业回北方,调到市医院工作。她天天要骑四十五分钟自行车,把女儿送到学校后再去上班,工作也真辛苦。她说着说着又提起房子,指着王启良鼻子破口大骂。王启良赶紧忙活晚饭,随她祖宗八辈的骂,只装聋作哑两耳不听也就算了。他越不搭腔,她越骂得厉害。
王启良只有大哥和一个姐姐,大姐嫁到邻村。大哥、大嫂身体不好,一个女儿刚上小学。王启良不要房子,就是想和大哥住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听二人又争吵,大嫂过来劝说几句就回去了。
王启良刷了锅碗,哄女儿睡觉。“川妹子”特别能干,她把一家人的脏衣服又洗又涮,拧干了晾在大屋内,但嘴里却不闲着,一边干活一边咒骂王启良。王启良躺在床上不理茬,她就狠狠地拧女儿小屁股,女儿被拧得哇哇大哭,在王启良怀里骂妈妈:“妈妈是个坏妈妈,不是打我就是骂爸爸!我长大了也不管妈妈,妈妈是个坏婆娘……”“川妹子”一听女儿骂她,冲上去还要打女儿。王启良早憋着火,当胸一拳,把“川妹子”顶个屁股墩。这一下可不干了,她抄起小竹椅子就抡起来。王启良一看动了真招,一手护住女儿,一手抓住竹椅子只一搡,又把她搡个屁股墩。“川妹子”虽然勇猛,这一次再没爬起身,索性坐在地上大哭大叫。王启良把女儿放在床角,他半躺在床上瞪着“川妹子”,怕她再起身打斗。骂声越来越小,王启良也昏昏入睡。突然,“川妹子”又发神经病,猛然冲上去,摁住王启良又打又拧又咬,王启良不忍心用力,只用手护住孩子、护住自己。“川妹子”突然一变招,一把抓住王启良的“命根子”,狠狠一扽,王启良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川妹子”一看王启良昏死过去,马上松了手。一边哭一边数叨:“老子可没有成心害你,只是老子斗不过你,想趁机扽你一下,也好让你知道你婆娘就在你面前……看你还打不打我?”
哥嫂在外敲门,“川妹子”憋住哭声说:“大哥、嫂嫂,你们休息吧,没得事的……”。王启良清醒过来说:“哥嫂别理这事,她犯抽风病,不打场架她不舒服!”
大哥在门外说:“老二啊,你俩口子别闹了,烦死人了。这一吵一闹,影响四邻不安!有啥事不可好好商量嘛?”
王启良受了委屈,没有再吵,也没有多说,搂着女儿伤心地流着泪,无声地哭泣到了半夜。
第二天上班,就把打架之事和高世强说了。高世强知道“川妹子”属于不取得胜利不罢休那一类人,说:“最好别动手,多让她点,你动手就不好了,别再闹个妻离子散!”王启良说:“再闹我就跟他离婚!”
从这天起,王启良和“川妹子”大吵、小闹成家常便饭。王启良为避免见面打吵,干脆少回家,又吃住在车间。这样他把值夜班的活都包下来。白天上班,晚上值夜班。夜里发生什么生产情况,他直接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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