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们公司我就一肚子牢骚要发,公司规模并不大,老板姓马,叫马敛,整一个二百五的名,我真怀疑他爹是怎么想的,“敛”谐音同“脸”,所以大家背地里干脆都喊他马脸或马脸头头。他以前是个外地经商的江湖商人,用我们这里的话说就是“倒把子”,几年四处辗转的行商生活让他感到极其厌恶,用他自己的话说,敢情他还是喜欢走南闯北的,但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处处都是路,让他没新路可走。说白了,这家伙就是经商失败了,好在还留着点儿钱,所以后来就有了我们这个小公司。
说心里话,他整个小规模批发部出来居然敢喊公司,要不是咱在这儿帮他力撑着,他早破了七八次产。
话说品学兼优的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第4节:踏上鬼之旅(2)
前几年我以全市最优异的成绩考进省重点,不仅如此,大一那年我更是锋芒露尽,简直一鹤立鸡群的材料。整个年级除了那些眼睛红得发黑的部分同学之外,其他谁不喜欢我?那会儿的风光已经不是能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来形容得了了。校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那鸟重点已经两年没出过像样的尖子生了,教育局给的压力把这老家伙压得气都快喘不过来,很显然,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于是呢,在大一完事那年,这厮立马给我立了个特殊。什么特殊呢?就是指毕业以后百分百内部分配工作。也行了,这年头月薪三百都抢破头,更何况那会儿分配的不止这数。那时候我仗着下半生衣食无忧的想法便有恃无恐,学习上渐渐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混日子了。大二还在全校前几名,直到后来大三挂了三门红灯,其他几门也像濒临死亡的母狗一样在及格线上挣扎。我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无所谓。外界就不同了,先是那些辛勤培育祖国花朵的园丁,一个个见到我都黑着脸,然后周围那些花朵也纷纷效仿。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校长那厮竟把我分配工作的事压了下来,还限我半年之内赶上全校前二,否则特殊之说纯属扯淡。我一向以高傲自居,哪受得了这气?一怒之下“焚书坑包”,娘的,老子不读了!
后来回到家着实被老爷子修理了几遍,可不管他怎么说,我死活也不愿意回去再读,脸皮上过不去。老爷子也明白我这脾气,认定的事就算错得彻底也要错下去,愣是跟我纠缠了几个星期,差点连父子关系都要断了我都雷打不动。没办法,最后也不管了,不读就不读,放下话来让我找事做去。嘿,事有凑巧,刚好赶上那什么马敛经商失败回来,不知道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是上辈子造的孽,他又不晓得哪年跟老爷子扯上些交情,扯来扯去说要开个公司正好缺人,我那老爷子二话没说就把我推了进去。
这就好比羊入虎口。
我一开始还想着,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再怎么说也是个蹲办公室的活儿,不累又神气。更何况我家老爷子和他这把交情,管他看僧面还是佛面,就算是我上司我也照样有机会反客为主,摆他几道道。
第5节:踏上鬼之旅(3)
后来公司一成立我立时就傻了眼:一间租来的小单间当所谓的办公室,卖些副食水果杂货,放几台电脑打印机搞广告,还让我先顶着,过几天再招聘些同事回来。我一口怨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出不来,要不是老爷子被我辍学的事气得不轻我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权衡再三,大不了等到公司开不下去破产的时候我再跳槽就行。因为是第一号员工,这样一来就算得上是这公司的“开国功臣”了;又加上上面那把交情,我也就顺其自然地坐上了“二掌柜”的位子。
老总与副总之间,却总有微妙之处。
之后公司的发展不想竟爆了个大冷门,不知是这马脸时来运转还是有我这样的人才,小生意做得红火不说,知名度也越来越大,竟然还出现了客户预约这样的现象,还真让人有点始料未及。生意蒸蒸日上,两个人如何忙得过来?所以紧接着,公司就聘请到了两位新同事。
先来的是个胖子,叫林永,我们管他叫“林胖”,属于那种一砖头可以砸倒一片的本科毕业生,三十快出头的样子,为人胆小怕事。其实他也算不上胖,属于比较壮实的那类男人,可能我偏瘦,和他站一起就感觉他特胖。他自己对这个头衔似乎也并不反感,所以林胖来林胖去地叫着叫着大家也就叫习惯了。本来马脸安排他联络客户的,之后觉得不妥,就又把他撤了回来跑业务。
于是交际的活儿就落在了后来的小敏身上。
小敏本名叶敏,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哦,不过好像还比我大一岁呢。她本是医学院的毕业生,后来听说放弃了从医,打算做职业女性。嗯……她人总是很腼腆,对谁都是轻声细语的,一头清纯可爱的短发造型给马脸的印象极好。她让我们喊她小敏就行,我们当然没客气,一条贼船上的人了,客气啥呀?她才到公司的时候人挺拘谨的,久了也就不怎么样了,常来和我套近乎,身上那股鬼香水味时常让我忘了工作进行到哪儿。这确实挺让人苦恼,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告诉她那香水有多造孽。长此以往,公司倒闭都有可能,西北风倒是不担心喝,但是如果让老爷子知道这鸟公司倒闭有我的一手,还不直接把我塞进祖上那块风水宝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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