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场风暴之后,他们的船,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航向,随波逐流,飘到看起来很是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非寻常的荒郊野岭,远远望去,能够隐隐约约地望见山川和城郭的轮廓。
船上的水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
“以前出海的时候,也遭遇过风暴,可是,这个地方我从来也没有来过。”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裹着的航海图,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说了一句话:
“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并无标记。我家世代靠海讨生活,上一辈们常说,茫茫大海之中,有一个地方,是鬼国的所在地,难道……我们来到了鬼国!”
众人听了这话,心头都随之一紧,想调转船头,可是,船上的转向装置早就在风暴中毁坏,现在想转向,哪还来得及。
船一寸一寸地朝岸边飘去,他们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终于,大船在沙滩上搁浅了。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现在他们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饮用水,而且,船体也遭受了破坏,现在面前的这座城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反正也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几个人跳上沙滩,朝城里面走去。沿途的房屋土地,同中原地区没有什么两样,街上也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亦此起彼伏。这样的场景,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渐渐地,大家都放松了警惕。有两个人还调侃道:
“哈哈,鬼国,鬼国怎么跟人国一模一样啊!”
其余的人虽然没说什么,心里也在想,一定是绘制航海图的时候,遗漏了这个城市,这里的繁荣富庶,与中原地区简直是不分轩轾,待会儿得好好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中原没有的,带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每当对面有人走过来,这几个人都要作一个揖。——他们是从礼仪之邦来的,好歹不能亏了礼数。
奇怪的是,对面的人对他们的礼节皆视而不见,连一个微笑都欠奉。这几个人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对这个城市的好感也急剧下降。
走到城门口,只见两个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兵士,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城墙之下,手中的宝刀寒光凛凛,看了就让人心寒。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对守门的兵士深施一礼。那兵士跟雕像似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几个外来客心里纳闷,心想,原来这里全国上下都一个德性。这个国家的风俗也真是奇特。
没有守门人的允许,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进去呀。
有一个见多识广,足迹遍布各地的商人走到其中一个兵士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士兵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那两只耳朵好像长在聋子的身上一样,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摆设。
这几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有个心思活络的人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来,在士兵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这人回头朝大家呲牙一笑: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
说罢,领头从城门下面穿过去。果然,没有遇见任何麻烦。其余的几个人见了,也大着胆子,跟了过去。
城市里面的人比外面更多了,街道整整齐齐,房屋鳞次栉比。几个人一边看,一边往前走。
走着走着,来到一个繁华富丽所在。只见眼前一人多高的围墙后面,是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建筑物飞檐挺翘,气势宏伟,看起来好像是皇家的宫殿。这里守卫甚多,门前有两队士兵,分列左右。还有人率领兵士,在四周来来回回地巡逻。从这些人的服色和武器装备来看,应该是这个国家的精锐部队了。
时不时有大臣模样的人从外面走进宫殿里去。这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最终还是信仰难忍,也混迹在大臣中间,走了进去。
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皇宫,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啊!今天,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实现了。
众人强自压抑心头的激动,尾随着一干大臣,进入皇宫。原来,宫廷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侍宴的大臣,有好几十人。宫娥彩女端着美酒佳肴,在宴席之间穿行。动听的乐曲,萦绕在耳边。人们的衣冠穿戴,室内的陈设,以及乐工们演奏的乐器,都同中原地区大同小异。不时有臣子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称颂圣上的功德。
大殿深处镶嵌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个人。手持金樽,一饮而尽,看那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国家的王上。举手投足,果然很有王者风范。
几个海外来客对这个国家的皇帝充满了好奇,心想,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们,不如就近仔细观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几个人走上大殿,来到王者身边,俯下身去,仔细观看。连他身上的每一道衣褶,脸上的每一个黑痣,都没有放过。
他们看得正起劲,那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忽然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奇变陡生,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内侍们大呼小叫地跑上来,七手八脚地扶起他们的圣上,搀进寝殿去了。
这几个人心里奇怪,想一窥究竟,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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