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如此的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死了,杀人的罪名,就坐实了,怕是永远都无法昭雪了吧。谁来给死去的妻子伸冤呢?
当刽子手的大刀凌空劈下时,凶手会躲在人群里,得意地笑吧!
可是,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真的是,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种慈悲。
终于,他在官府的文书上按下了手印,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案子尘埃落定。街头巷尾,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啊!那个人,那个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人竟然是杀人凶手。”
“他竟然亲手杀了他的妻子!”
“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现在身首异处!据说,尸体的头现在还没找到!”
“唉!真是造孽呀!以后给闺女找婆家,可得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人犯供认不讳,就等着一郡的最高长官复核之后,开刀问斩了。
长官把这个案子交给自己手下的从事,让他来处理。
那是一个思维缜密,相貌文秀的年青人。他拿过卷宗,研究了一个下午,找到自己的上级说:
“蒙大人不弃,使在下得以觍入幕僚之列,本当夙兴夜寐,尽心竭力。”
“人死不可复生,倘若错施刑罚,误取人命,以后真相大白,定当追悔莫及,因此,在下还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为夫之道,同床共枕,琴瑟和鸣,纵有过误,谁忍杀妻?何况是断颈?”
“倘若夫妻之间,真有嫌隙,其夫害之,必千方百计,开脱罪责。或者推脱因病而殒,或者说是无故暴亡,哪有杀妻弃头,只留尸体的?还望大人明察。”
主官觉得这个从事说得很有道理,便允许他细细审理,从长计议。
从事于是另找了一间房子,暂时充做羁押犯人的监牢。这间房子外面是高高的院墙,墙上布满了带刺的荆棘。又挑了几个办事牢靠,为人也还算温厚的狱卒,叫他们看守人犯。
犯人从死牢里押了出来,关在这间屋子里。日常吃喝都跟外面的人一样,而不是牢里那已经发嗖变霉的饭菜。
从事又亲自审问了几次,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他叫人把城里那些以挖坟、送葬、营丧为生的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把近期接下的生意详细地写在文状上,写完以后,又问他们:
“你们给人家造墓、抬棺材、送死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些人都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做沉思状。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从事。从事知道这一眼大有内容,信步踱到他的身边。
那人压低声音道:
“启禀大人,前几天,城南有个大户人家,说是家里死了个奶妈,因为是横死的,不能从大门抬出去。按照他们家老爷的吩咐,我和几个行里的人从院墙上把棺材抬出去了……”
从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小的觉得……小的觉得……那棺材有古怪!”
“我干这行以来,抬过的死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了,各种材质的棺材,盛了尸首之后,能有多重,该使多大劲,心里明镜似的。那口棺材,比寻常装死人的棺材轻了许多,里面好像根本就没有东西。哥儿几个拿了工钱以后,还在一起谈论这件事呢!”
从事点了点头。
马上叫人按照这个人的指点,找到了当初他们埋死人的地方,把坟墓挖开,棺材盖打开以后,他们发现,那个抬棺材的当初的怀疑果然有几分道理。
——棺材里面,只有一个死人的脑袋。
那个死人面色铁青,眼睛睁得极大,嘴也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裂着,似是死时极为惊恐。
办案的人如获至宝,这下,那个无头女尸案可算有着落了。
他们捧着死人的头颅,带回衙门。将头与身子接在一起。
验尸的仵作拿着死人头,在尸体的脖子附近转来转去,鼓捣了半天,终于将两者合在一起了。从事叫死者的家人前来验看。
死者的亲属泪眼迷离,哆哆嗦嗦地走上来,瞟了一眼,脸色忽然变了。也顾不上痛哭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道:
“这不是我们家姑娘!”
围在旁边的衙役十分惊讶:
“嗯?”
“我们家姑娘长的不是这样儿!!”
既然这个死人不是夜归者的妻子,那么,她又是谁呢?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跑到夜归者家的床上去的呢?
那大户人家下葬的时候鬼鬼祟祟,而且棺材里只装了一个人头,现在看来,他们嫌疑最大,从事马上叫人把户主捉来,叫人带着他去瞻仰停尸房里的死尸。
当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掀起来时,这人头上的冷汗,马上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从事一见,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派人把这户豪强人家的家人全部拘押起来,挨个审问。几个回合下来,真凶就全招了。
原来,那奶妈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主人,主人一气之下,拿把刀把她给杀了,杀死之后,又把头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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