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的是文化遗产第五章,请大家打开课本。”王宕知道冼河就坐在第一排,并不往下方看,直接拿起粉笔,开始板书。
教室里基本还算安静,但後排还是有几个学生正在小声聊天。王宕背对著他们,仍旧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课常常有学生这样做,他也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反正他的课并不重要,有学生感兴趣肯来听,他已经很满意。
他的板书写到一半,背後的声音忽然消失。
王宕手中的粉笔停在了半空中。
他已经习惯了背後学生的聊天声,声音骤然消失,反而令他感到诡异。不……不止是聊天的声音消失了,就连学生翻书本、记笔记,那些微小的沙沙声,也霎时消失了。
他的背後,是一片死寂。
王宕犹豫著转身,望向学生们所在的地方。
早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玻璃窗,将整个教室映照的一片灿烂。在他的眼前,所有的课桌椅都是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这是……怎麽回事?”王宕喃喃道,冷汗沿著额头滑落,紧接著想起或许是学生们的玩笑恶作剧。
对了,也不是不可能……不管出於什麽理由,这样做真的太过份了。
王宕感觉到隐隐的怒气自胸口处升腾,放下手中的粉笔,朝教室外走去。
当他来到长长的走廊上,同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隔壁的班应该在授课,然而里面既没有学生,也没有老师,只有成排的课桌上,还放著翻开的课本和笔记。
平常这个时候,操场上应该有体育系的学生正在锻炼。然而现在,什麽也没有,只有微风不时掠过树梢。
看到这些,王宕的怒气终於消散,转而化作恐惧不安。
不,一切事物都脱离了常识和预料,他不能再待在这可怕的地方,他要离开!立刻离开!
王宕这麽想著,迈动颤抖的双腿,下了教学楼,朝校门快步跑去。他的一生之中,从没有跑的这样快。
他气喘吁吁来到校门口时,又终於停下脚步,继而感到绝望。
校园之内一片阳光明媚,而校园外不见了道路,只有浓稠至化不开、不停扭曲变化的黑雾。
王宕面对著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黑雾,无法思考,亦没有勇气再往前迈半步。
尽管他的背後,是无人的校园,是一片祥和的死寂。
就在王宕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声後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王宕不由激动转身──
属於校园的正常声音,终於又回来了。
王宕看到几名体育系的学生站在操场上,神情激动的互相交谈。他只觉得这些学生看上去是从未有过的亲切可爱,连忙大步走向他们,“同学,你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事吗?”
“老师!”穿红色T恤的男生伸出手,激动的抓住王宕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刚才我正在操场上和大家一起跑步,忽然间他们都不见了。我去校门口那里,只看到一团黑雾,我没办法,只有返回操场……然後现在,大家又都出现了!”
“我也是这样!”
“老师,我也是!”
几名学生争先恐後的向王宕说明,脸上满是惊恐和激动。
“大家不要著急。”王宕惊魂稍定,为人师的责任感顿时战胜一切,“我的经历,和你们也差不多……这样,我们先回教学楼,看看其他同学怎麽样了。”
学生们连连点头,跟在王宕身後。
……
刚踏入教学楼,就听见阵阵喧哗吵闹,还夹杂著女生的哭声。
王宕担心自己所带的学生,於是首先冲进了他之前授课的教室。
凭空消失的学生们,此刻又凭空出现。他们在教室中围成一个圈,每个人的双眼都望向同一处,满脸惊怖错愕、不可置信。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王宕急匆匆上前,拨开人群。
人群中间,是冼河。或者说,是冼河的尸体。
冼河的死状很诡异,他的脖颈嵌在课桌桌面,像是戴上了古装影视剧中的木枷,双眼凸出大睁,脸色发青,嘴唇乌紫。
王宕壮著胆子上前,仔细察看。
冼河的身体已经冷了,而他的脖颈和桌面之间,找不到一丝缝隙,如同是天然生成。
正在王宕面对这样诡异的状况,不知该如何下手时,教生物的邬千里从相邻教室赶来,走到王宕身旁,“王老师,事情我都知道了,让我看看。”
邬千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凑到尸体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後,朝身旁的一个男学生吩咐道:“帮我把办公室放著的工具箱拿过来,快点。”
学生虽然害怕,还是很快抱来了工具箱。
邬千里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短锯,开始锯套著冼河脖颈的课桌。
桌面很快被锯开,王宕看著邬千里还要继续往洗河脖颈处锯,忍不住出声阻止,“等等,邬老师……这样做,不太好吧。”
他虽然不喜欢冼河,但冼河好歹算是他的学生,就这样被锯开身体,多少心中不忍。
“王老师,我知道你和冼河的感情很好,但现在是非常时刻。”邬千里抬头,看了王宕一眼,“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必须弄清楚他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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