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封闭上双眼,调理灵息,以达到与安奇陵灵魂频率一致。
安齐眉再没有拖延的理由,於是深深吸了口气,眼帘低垂,双手放置胸前,结了数个繁复的法印,沈声道:“云何数所数,云何数不隐,云何数中数,云何说言说?若彼名及色,灭尽悉无余,是名数所数,彼数不隐藏,是彼数中数,是则说名数。逮得般涅盘,一切怖已过,破!”
安齐眉话音刚落,就只听见上空传来轰隆隆一声响,结界已破。
裴封闭上双眼,等著安奇陵将自己的灵魂抽走,却只听见安奇陵在他耳畔道:“小子,照顾好我妹妹。”
他诧异睁眼,只见安奇陵微笑著将他推开,“对不起,你的长相我实在接受不了。还有,我很好奇,你的天惩究竟是什麽。”
“安奇陵,不!”
裴封呆站在原地,安齐眉朝安奇陵扑了过去,泪水决堤。
安奇陵伸出双手,抱住了安齐眉。
此时此刻,他原本皎洁若月光的皮肤,呈现出某种沙化的黯黄。一道一道的龟裂,在他的身上、脸上接踵而至。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泉,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凝视著怀中的安齐眉。
“为什麽这样做?!”安齐眉哭喊著。
“我实在接受不了,用他的样子活下去。”安奇陵凑过去,用龟裂的唇轻轻吮去安齐眉眼角的泪,“还有,安齐眉,你该从哥哥这里毕业了……我不想你将来後悔。”
安齐眉不停的颤抖,伸出左手想触碰一下安奇陵遍布深深龟裂的面颊,终究又不敢,只能悬在半空中。
然而就算她这样小心,安奇陵的身体也到了极限。他搂著她的右臂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化作一滩尘砂。
紧接著,是左臂、双腿……一一断裂,化作尘砂。
安奇陵的脖颈断了,头颅滚在她的怀里,依然半睁著双眼,用温柔不舍的眼神看她。
最後,就连他的头颅,也在她的怀中散作尘砂,随风化去。
安齐眉手心中握著一点尘砂的残烬,跌坐在地上,眼睛发直,头脑一片空白,胸口处疼痛的快要撕裂。
她不知道自己脸色难看的发青,不知道自己抖的有多麽厉害,不知道脚下的大地正在震颤,小块的石头在身旁簌簌而下,亦不知道,裴封默默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远处,刚才还在欢笑庆贺的人群,此刻化作了片片尘砂。风一吹,便混在了一处。
就连槿芭,也在裴封脚下化了尘砂,绕著他的小腿,依依不舍的盘旋。
十万灵体闪著耀眼的光,似十万流星,纷纷朝再没有束缚的天空急驰而去,绮丽壮阔无比。
其中有一团格外美丽闪耀的灵体,在安齐眉的头顶上盘旋了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离开。
“这里快要塌了,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裴封抱著安齐眉,施展瞬移。
安齐眉双拳紧攥,貌似乖乖的被他抱著。然而当他祭出紫光时,忽地感到胸口一痛,似乎是被什麽锐利的东西扎进了胸膛。
那个东西持续而顽固的向他左胸内部挺进,似乎不达心脏誓不罢休。
裴封并没有往疼痛的地方看,反而将安齐眉抱的更紧。
无所谓了。他想,只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就什麽都无所谓了。
是他让她最重要的人消散,是他拿走她和安奇陵,做了三百多年的梦。她恨他,是应该的。
如果这条生命,能填补她的恨意,他毫不吝惜。
(0.58鲜币)魂溃(十)
十、此恨难填
裴封心口受创,灵力亦所剩无几,瞬移距离有限,只能带著安齐眉,堪堪来到洞窟外,避开将军墓陷的危险。
此刻临近傍晚,赤红的落霞浸染了半个天空,豔丽万端。
将军墓的方向,传来如雷般的轰鸣。将来,这个地方想必再也没人能够进入。
“放开我。”安齐眉忽然在裴封怀里冷冷道。
裴封一愣,然後松开双手,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想。”
安齐眉看著裴封,目光移至他的胸口处,忽然低低“咦”了一声,道:“裴封,你的胸口怎麽了?”
裴封仍旧只有苦笑,“这件事,你最清楚吧。”
此刻,那锐利的东西已经扎入了裴封的心脏,持续的疼痛著。不知道安齐眉扎进去的是什麽,他居然感觉不到流血,也不会死。
甚至就连这疼痛,也在慢慢渐弱。
安齐眉咬著下唇,根本不辩解,伸手一把撕开裴封的衣裳。
裴封低头望去,只见自己左胸的皮肤一片光滑,不见任何伤痕。只是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蓝癜,不由道:“这是什麽?”
看到那块蓝癜,安齐眉沈默片刻之後,忽然咯咯的笑了,“裴封,我知道你的天惩是什麽了。”
不等裴封回答,她又继续往下道:“我和安奇陵之所以不老不死,完全是因为体内具有‘恒常’。”
裴封点头。
万灵绘卷中有记载,“恒常”能催化操灵术,并令人永远保持在十八岁状态,不增不减、不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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