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插着手等待。
依然鸦雀无声。
“害怕就不必了。我绝对会派人监视你们每一个,以防有人逃跑,顺便保护大家不被人报复。不过……”他沉吟一会儿,“偷听到别人定约会确实机会渺茫,那么和她单独说过话也算。”
没有人说话,只是面面相觑。我也觉得这太不现实。刘湘不是热络的人,其他人也不太可能主动去搭讪,和人交谈的机会很渺茫吧。再说,谁整天看着别人在干什么呀?唯一有这个闲工夫的只有……
看看老板,他局促不安,似乎很为难。正在他犹豫间,方擎岳打破沉默:
“我先说吧。我昨天早上和她说过话。”
“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一大早就在屋里赶论文,可是写到‘番木鳖’的时候,那个‘鳖’字,明明会的,可是提笔就别扭,怎么写都看着不对。书里肯定有,但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心情挺不好的,就到大厅来透气,看见她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忽然想起那天,听见她和这位齐……老人家在讨论中药,好像很渊博的样子。我就拿着纸过去,让她帮我写一下。她说她也不会。就这么点事,我们没说别的。”
老板证实道:
“是呀,我差不多整天在柜台,看见他拿着张纸在问什么。他走了以后,好像是许飞回来了,和她说什么来着。”
“我们也就是闲聊。”
“闲聊也得有内容。”何警官不放过。
“我们在聊……”我想想,决定隐瞒,“童话,‘狼来了’的故事。”
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老板又说:
“他没坐多一会儿呀,说不了什么。然后,好像过了很长时间,田静坐她旁边看书来着,好像还聊了两句。”
“不是呀。”田静的声音略带焦急,但整体不慌不忙,“那不叫坐在她旁边呀。这张沙发又不小,她坐那边,我坐这边,离得挺远呢。平常我们都不说话的,昨天是因为……我同学忽然给我打手机,一下响起来,老板你肯定也听见了。”见对方点头,“我设定的铃声很尖,当时又正在看书,就吓了一跳,她好像在听随身听,也没防备。我赶紧把它断掉,发个短信过去,说要打打旅馆电话,手机费很贵。后来我看着她,觉得吓到人应该道个歉。可是我以前几乎没和她说过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说又过意不去,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呀,刘湘,没打扰你吧’。她冲我笑,说‘没什么的,我只是以为我不小心压到了手表,是它在响呢’。我挺好奇,就问‘你的手表还能当闹钟用?’她点头说‘对呀,响起来很刺耳,还能报时呢’。然后就表演给我看。我听见它叫‘现在时间--16点39分’。她又按了别的钮,又叫‘闹钟设定--5点’。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们也就说了这么多。”
“等等,”何警官表情惊喜,“太好了。也许这是个意外收获……”对旁边的警察伸手,“把死者的表拿来。”
他捧着透明袋到田静面前:
“你还记得报闹钟时,她按的是哪个钮吗?”
田静迟疑半晌,终于隔着袋子捏了一下,听到那沾满血污的表里传出电子化的规范声音:闹钟设定--0点30分。
“哈!”何警官大笑起来,“死亡时间就是0点30到1点30之间,她修改了闹钟,果然是与人有约呀。”
他欣喜地看着田静:
“除了这些以外,你还知道什么吗?”
“还有……好像没有……对了,”她睁大眼睛,“和案子没关系的也可以说吗?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有什么,说吧。”
“就是那天--你们来搜查的那天--晚上,我……我失眠来着。生平第一次知道身边有人死掉,心里总是别扭,怎么也睡不着。当时都很晚了,大概11点多吧,我听见楼道里有‘笃’、‘笃’、‘笃’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我已经很害怕了,可是……可是……”她五官一皱,都快哭出来了,“那个不知什么东西……它……它推我的门。我胆子本来就小,再加上刚还在想死人的事,立刻把脑袋扎在枕头底下,缩在被子里,根本不敢睁眼。过了好久,我才缓过来,壮胆了半天,小心地开门去看。结果……楼道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低着头,手紧攥着衣服,似乎真的很恐惧。可是……有这种事?想太多的心理作用吧?我正将信将疑,忽然想到来她说的那天,也是我来这儿的第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啄木鸟。难道是我睡着时也听到了‘笃笃’声,反映在梦里的结果?
这时又跳出其他证人,不由得我不信。
“哦,哦,我也听到了。”破锣嗓子的江先生说,“不过不是那天,是第二天。晚上,我用电脑写一份报告,写得很不顺。先是8点多的时候,我儿子冲进来说,有人故意破坏他练字,连字帖什么的都给弄脏了。我劝了他两句,就让他找他妈去。等写到10点多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笃笃笃’响。听了几声之后,心想这是干什么呢,我非去看看不可。好像我开门之前,忽然又不响了。但是我还是出屋了,结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水房门口的黑影里,但是我认得出。他!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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