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站起来,冲到禹身边说:
“这就是要帮助我的那个侦探?你们又叫我来一次,我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要是不想继续做……”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落寒还是能听见。
落寒微笑说:
“您还是先坐下吧。现在已经下课了,还是我坐着您站着,实在不够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您是老师,是吗?我见过不少老师,讲课站累了就会往后靠,板槽上的粉笔灰于是蹭在衣服上。而您的风衣内侧有一条浅浅的白线,差不多就是板槽的高度。一个老师来委托侦探社,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您自己也很重视这次会面,不是吗?”
“你……”
“粉笔灰只留在风衣上,而您的衬衫上并没有。大概是您下课后,穿上风衣就要来这里。可是想到这件事很重要,应该换身衣服,就又脱下风衣,把上课时穿的衣服换掉了。”
“这……”
“您先坐下吧。”禹站起来,把他按在椅子上,附耳说,“这下您相信了吧?”
那人摸摸额头:
“当然当然。我只是觉得他太……年轻了。”
“他只是长的显小而已。”
落寒自嘲地笑笑:
从委托人身上推断他的来历,用处实在不大。他还能不告诉你不成?但在大家心里,认为这才是侦探的标志,只好用来博取信任了。千万别说这个暑假才过完18岁生日,那样就更麻烦了。
那人问唐禹:
“唐尧先生,您让他了解我们学校的情况了吗?”
“了解足够充分。”
那人满意地点头,转向落寒:
“这次的委托是……先介绍一下,我叫陈赫。八年前,我和我的高中同学罗晨一起考中了学校的生物学院。这里……”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落寒接过一看,背景正是学校的礼堂,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坐在那片巨大的方形绿草地上,一个男生站在她身后,手中的长发证明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这是罗晨和他女朋友。她叫林雯,是我们班的同学,学院的院花,当时追求的人不计其数,这小子……”
他泛起笑容,然后迅速收敛:
“我当时照这照片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我一直有气管不好的毛病,六年前终于严重到休学了,我爸妈把我送到国外去静养。这期间我和罗晨一直通信,他告诉我一些学校发生的事情,还有他和林雯的近况。一开始的信挺轻松的,一年之后就有点沉重了。好像他父母想让他考研究生,而他想毕业直接工作,有了事业基础后就娶林雯,为这个经常吵架,闹到后来,他父母根本反对他和林雯交往,逼他们分手。我一直在信里劝他,告诉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着急。最后他给我来了一封奇怪的信,然后就失去联系了。我以为是他大三了,学习忙,又这么多烦心事,暂时没空理我。后来我病好了,补了文凭,现在在一所中学里教生物。前两天去一个生物研究院参观,想起我和罗晨以前还说要有个自己的实验室,合作拿诺贝尔奖,到底也是个不能实现的梦想,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什么都变了。我一时特别感慨,想回以前的地方看看。正好学校也开学了,我就去看了以前教过我的老师们。吕老师是我们学院的。姓云的那个可爱的老太太,我以前选过她教的计算机基础课。还有教西方文学的郑老师,就连以前不太喜欢的高数何老师都去看了。我向他们打听罗晨那小子跑哪去了,我还觉得他就算没和林雯结婚,起码也订婚了。这家伙挺真心的。谁知道,老师们告诉我,在五年前,他跳楼自杀,林雯在同一天上吊,而她就吊死在花园的角落,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
“我今天来,就是要调查罗晨的死因,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如果你认识他,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就算他父母再怎么反对他都会抗争,而不是选择去死。他绝不是会为这种事自杀的人。”
“你说的那最后一封信呢?”落寒问。
“唐尧先生让我带来了。”他递给落寒。
信里几乎没什么具体内容,完全是一些感叹语句:
“当小雯告诉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完全呆了。怎么会这样?我如此信任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后面用了一些更加激进的句子,来批判金钱的罪恶。
“确实很奇怪。”
“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先贤会把这个案子查到底吧?”
唐禹看看落寒,见他点头,便说:
“我们不会放弃的。”
陈赫千恩万谢地走了。落寒对着他的背影浅笑:
“这个人还真是……”
唐禹接着说:
“我知道你一定看出来了。他真正想调查的是林雯的死因。他说起那死掉的一对时,脸上出现的那种表情,如果是因为他的朋友,那他一定是个同性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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