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又激动起来,双手乱挥。
“镇定一下,好吗?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张臣温和地说。
女孩喘着气:
“下课时间是9:35,当时大概9:30的样子。”
“你在发现尸体前后,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我想想……当时好像有个小孩蹲在尸体旁边。其他人就……不是,有,还有一个!”
“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张臣的表情出奇认真。
“是那之前,有个人跟我走迎面,应该是刚从尸体的方向过来。我看书的中间抬了下头,就瞟了一眼,是个男生,长得相当俊……”
“你说的不是报案的那个吧?”
“报案……对!对!就是他。”
张臣向她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下一个本来应该是林雪的,可是她依然在哭,情绪很不稳定。张臣决定从她的同学那里了解情况。
那个卷头发白皮肤的女孩坐下,手里拿着一张半湿的面巾纸,不时擦擦眼睛。鼻子旁边都已经擦到起皮了。
“你和死者同班同宿舍,是这样吗?”
“是。我叫顾斯玮,住她旁边的上铺。”
“你们今天上午没课吗?”
“有课的。”她还算镇静。
“那死者为什么没有去上?”
“因为……因为……”她哭起来。
张臣耐心等着,终于她擦干眼泪:
“我们早上上了一节课以后,出来透气。本来课间休息才有五分钟,可是是上机课,管的松,所以……走到实验楼附近,看见一个小男孩,在路边坐着,很沮丧的样子。她就过去问他,那个孩子说他妈妈答应很快回来,可是一直没有。正好我们先前经过宣传点,就是厂家到学校做广告,在路边发些试用的化妆品和小玩意。她拿了个红气球,就用这个逗他。后来我们觉得应该回去了,催她快走。她坚持要陪着小男孩,直到他妈妈来。她还说,反正是上机课,不点名,去不去都一样,就逃一节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没想到……没有……再也没有了……”
她又开始哭。
“所以她就留下,你们去上课了?”
她抽噎着点点头:
“……直到有同学来告诉我们出事了,我们跑去看……”
“那么,你认为她为什么会被杀?她有什么仇人吗?”
“不,不可能。她是个很活泼的人,和大家处得也不错。她和人混熟了之后特别亲热,像个小妹妹似的。有时候她会做做鬼脸,或者突然扑到你怀里……”
“拥抱!?”张臣站起来。
“对……对呀,怎么了?”
张臣坐下:
“没什么,请继续说。”
“她是不会得罪人的,就算是有人恨她,也一定是误会了。她不是有心的。”
“噢?举个例子。”
“嗯……这件事我是听她自己说的。她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抓了条毛毛虫来玩。后来没有看住,那虫子爬到同桌女生的铅笔盒里。那个女生偏偏特别怕这个,而且有先天性心脏病。结果一开铅笔盒,特别惨地叫,然后晕倒,送去医院抢救。最后到底怎么样她没跟我说,反正她说她一直特别后悔。”
“那别人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个恨她。”
“可是……您不要以为她是无聊地想吓唬人。她从小住平房,和各种虫子甚至老鼠都混得很熟,她根本就喜欢这些东西,还经常主动去找。她说她有时候架个笼子抓只老鼠来养,还到土里挖虫子的……应该叫‘蛹’吧……总之是那种东西。我们宿舍遇上个蟑螂壁虎什么的都找她。她说要不是因为高中那件事,她真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看见那些东西会叫。您知道……她自己本身不怕,所以她认为别人也不怕。真的,她不是故意要伤害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落寒从门缝看着生物吕老师走进来。他依然挂着笑容,但似乎有些苍凉的味道。
“您不奇怪我为什么请您来吗?她并不是生物学院的学生。”
“虽然是这样,但是她旁听过我的课。即使您不叫我,我也会来。因为我觉得我非常了解她。”
“噢?”
“我一直在惋惜她为什么学了计算机而没有来学生物。她对动物植物非常热爱,非常非常热爱,一看就是适合我这科的人。”
“这个我听说过一些了。您似乎非常欣赏她。”
“当然,她比我们学院的学生更有求知欲,经常缠着我问这问那。老师都喜欢这样的。我想想……她问过我‘为什么一只蚂蚁要背着另外一只蚂蚁’,‘老鼠偷鸡蛋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吗?一只抱着另一只拖着它的尾巴’,‘樟脑对植物的生长有好处吗’,还有‘把刺都剪掉的仙人掌会不会死掉’……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想法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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