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兆头_[美]尼尔·盖曼·特里·普拉切特【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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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文·塞布尔博士

  “这句话出自《圣经:启示录》。天启四骑士的故事,白马瘟疫、红马战争、黑马饥荒、灰马死亡,你记得吧?”塞布尔说。

  雪莉虔诚地合上书,从桌旁退开,嘴里不住感谢着他:他不知道这对她有多重要,他已经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彻头彻尾地改变了……

  塞布尔从没获得过他所说的医学博士头衔,因为当年世上根本没有大学,但他也能看出雪莉就快饿死了,估计至多再有几个月。无食减肥。解决体重困扰的终极方案。

  弗兰尼饥饿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安排塞布尔改造西方世界饮食习惯计划的下一个步骤。这台电脑是塞布尔送给她的礼物——非常昂贵,功能强大,而且特别苗条。他喜欢苗条的东西。

  “这儿有个欧洲集团,我们可以买下作为初步立足点——成立控股公司。这会让我们获得列支敦士登的税率。然后,如果我们把资金从加曼群岛转移到卢森堡,再从那里转到瑞士,就可以买下那些食品工厂……”

  塞布尔已经没听了。他想着那家仅为会员服务的高级小餐馆,发现自己从没见过那么多富人,饿成那个样子。

  塞布尔微微一笑,更确切地说是露齿一笑。人们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满意时,才会露出这种美好纯粹的笑容。这只是在等待最终任务的过程中杀杀时间。当然,他杀时间的方式精巧雅致。杀时间,偶尔也杀人。

  英国人叫他怀特,法国人叫他布兰科,德国人叫他魏斯,意思都是白色。有时他也被称作“铅白”阿尔布斯、“白垩”乔基、“雪白”斯诺,或是上百个别的名字。他肤色苍白,头发是淡淡的金色,眼睛是浅灰色。

  如果你随意一瞥,会觉得他大概二十来岁。任何人对他的兴趣也就止于这随意的一瞥。

  他很难给人留下印象。

  跟上面两位同事不同,怀特从未长时间在一个工作岗位上安顿下来。

  他在很多有趣的地方,做过各种有趣的工作。

  (他曾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工作,还有英国温斯凯尔电站和美国三里岛核电站,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小职务,所以发生泄漏事件时,从来没人找他的麻烦。)

  他在许多科研机构中充当过微不足道但又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曾协助人们设计出了汽油发动机、塑料制品和易拉罐。)

  什么事他都能插上一手。

  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他一点也不显眼,影响是慢慢积聚起来的。如果你认真思考,会觉察到他肯定在某些地方做过某些事情。也许他甚至跟你说过话。但怀特先生就是这么容易被人忘记。

  此时此刻,他在一艘驶向东京的油轮上当甲板水手。

  船长喝醉了,睡在自己的舱室里。大副在厕所,二副在厨房,船员们也都各安其事。这艘船几乎完全靠自动行驶。一个人能干的事情很少。

  但是,如果有人刚好按下舰桥上的“紧急货物弃置”开关,那么自动系统就会把大量半固态物质倾倒进大海。这数百万吨原油会对附近的鸟类、鱼类、植物、动物和人类产生破坏性影响。当然,系统中有数十道故障保护联动装置和简单易懂的安全后备设施,但是……

  活见鬼,倒霉事总会发生。

  后来,对于谁该为此事负责的问题,产生了大量争论。最终这件事仍然悬而未决:责任被平均分配。船长、大副和二副从此再没找到工作。

  基于上述原因,谁也没多想水手怀特的问题。他已经坐上一艘前往印尼的蒸汽货船,船上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铁桶,桶里装的是一种毒性极大的除草剂。

  还有一位。他出现在库博拉兰德的城市广场。他出现在那些高级小餐馆。他也出现在鱼里,空气中,还有那些除草剂的桶里。他在路上,在房舍里,宫殿中,茅屋内。

  他无所不在,无人不识。谁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他所做的是自己的专长,这些事都冠以他的名号。

  他不是在等待,他在工作。

  哈丽特·道林带着孩子回到家中。菲斯·哕嗦修女比玛丽修女更有说服力,在她的建议下,哈丽特打电话询问了丈夫的意见,最终给孩子起名叫沃洛克,意思是魔法师,或是……魔鬼。

  文化专员一周后回到家中,声称这孩子颇有他们家的风范。他还让秘书在《女士》杂志上登广告招聘保姆。

  应招者身穿斜纹软呢套装,戴着端庄的珍珠耳环,身上有种气质标明她就是保姆,不过这种气质还压低声音补充道,是某些美国恐怖片中英国管家常常雇用的那种保姆。它甚至小心地咳嗽两声,嘟囔说她其实是那种会在某种杂志上刊登语焉不详但又要求直接付款的服务性工作广告的保姆。

  她的平底鞋吱吱嘎嘎踩在碎石车道上,一条灰狗静静地跟在身边,下巴上滴答着白色口涎,眼睛里闪着红光,饥饿地来回扫视着。

  她来到厚木门前,露出满意的笑容,按下门铃。沉闷的叮咚声响起。

  一位人们常说的老派英国管家打开了房门。

  (这一派的总部就设在托特纳姆法院路,由一位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开始在电影电视和戏剧舞台上扮演男管家的老演员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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