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季勃用精心保养的右手握住剑柄,举到与双眼平齐。剑锋闪着寒光。
“好——啊!”她说着,从吧凳上站起身,“终于到时候了。”
她一口喝光残酒,把剑扛在肩上,环视三派人马迷惑的表情。这些人把她团团围住。“抱歉,失陪了,伙计们。”朱伊季勃说,“真希望能留下来,跟你们好好结识一番。”
突然间,屋里的人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认识她。她很美,但这种美就像山林大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再说她拿着长剑,笑得像一把刀。
酒吧里有不少枪,它们都慢慢悠悠、颤颤巍巍地瞄准了朱伊季勃的前胸、后背和脑袋。
他们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动!”彼得挤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点头。
朱伊季勃耸耸肩,向前走。
每个扳机上的每根手指,几乎同时扣下。到处是铅弹和无烟火药味。朱伊季勃的鸡尾酒杯在她掌中碎裂,屋子里剩下的镜子被炸成致命的碎片,一部分天花板掉了下来。
接着一切都结束了。
卡麦恩·朱伊季勃转身看了看周围的尸体,似乎完全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用猫咪似的深红色舌头舔掉手背上的一点血迹——别人的血迹,然后露出了微笑。
她走出酒吧,鞋跟敲打在瓷砖上,发出咚咚声响,仿佛遥远的战鼓。
两名度假者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环视身边的战场。
“如果咱们和往常一样去西班牙的托雷莫里诺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其中一人哀怨地说。
“外国人,”另一个人说,“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帕特里夏。”
“那就这么定了。明年咱们去布赖顿度假。”斯瑞夫太太说。她完全没意识到刚才那一幕的重要性。
它意味着不会再有明年。
说起来,它甚至降低了下周存在的可能性。
五、星期四
生人总会激发“他们”的兴趣和好奇,但这一次,“小辣椒”佩帕带来的是惊人的消息。
(这些年他们四个用过不少名号,灵感多半来自亚当头天晚上看到或读到的东西。亚当·扬小队、亚当和公司、白垩坑党、绝对知名四人组、绝对超级英雄军团、采掘场党、秘密四人组、塔德菲尔德正义联盟、银河战队、正直四人、反抗军。但无论如何自诩,别人私下里总是用“他们”来指代他们,最终他们也接受了这个名字。)
“她住进了茉莉小屋,而且是个女巫。”佩帕说,“我全知道。为她打扫房间的亨德森太太跟我妈妈说,那人订了一份女巫的报纸。她有很多普通报纸,但有—份是专门向女巫发行的。”
“我爸说世上没有什么女巫。”温斯利戴①说。他有一头金色卷发,还有总从黑边厚眼镜后面窥视世间万象的严肃认真的眼睛。很多人都相信他受洗时曾被命名为杰里米,但谁都不用这个名字称呼他,连他父母也一样——他们叫他小家伙。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潜意识中希望温斯利能够领会此中的暗示。他总给人一种刚出生心理年龄就有四十七岁的感觉。
【① 温斯利的正式名。】
“我看不出为什么没有。”布赖恩有张洋溢着快乐的宽脸盘,上面永远蒙着一层灰尘,“我不明白为什么女巫们不能有自己的报纸。可以登最新法术之类的报道。我父亲订了份《垂钓者邮报》,我打赌世上的女巫肯定比垂钓者多。”
“那报纸叫《通灵新闻报》。”佩帕主动说。
“那不是给女巫看的。”温斯利戴说,“我婶婶就有。上面的文章都是用意念弄弯勺子、占卜算命和认为自己上辈子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人。实际上,世上早就没有女巫了。人们发明医药后,就对女巫说‘没你们什么事儿了’,然后把她们全烧死了。”
“那上面可能有青蛙之类的图片。”布赖恩不想白白浪费一个有趣的点子,“还有……还有长柄扫帚的驾驶测试。还有猫咪专栏。”
“你婶婶说不定就是个女巫。”佩帕说,“潜藏起来的女巫。白天是你婶婶,晚上才搞巫术。”
“我婶婶不是。”温斯利戴略带威胁地说。
“还有她的食谱。”布赖恩说,“用搞巫术剩下的青蛙做菜。”
“哦,闭嘴。”佩帕说。
布赖恩哼了一声。如果这话出自温斯利戴之口,接下来很可能发生一场朋友间半真半假的打闹。但“他们”的男性成员早就明白,佩帕从不认为自己应当遵守朋友打闹中的不成文规定。她会以十一岁女孩惊人的准确度又踢又咬。另外,十一岁的“他们”已经隐隐觉得,把手放在老伙计佩帕身上会让人进人心跳加速的状态,并因此而感到困惑。当然,这样做也少不了惹来一记足以击倒功夫小子的蛇拳。
但她在你这派里总是好的。他们都骄傲地记得,有一次戈里希·约翰逊和他的帮派——小镇中仅有的另一派——嘲笑他们跟女孩玩。结果佩帕突然爆发,最终闹到戈里希的妈妈夜里找上门来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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