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亚特兰迪斯。”亚当大声说。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喜欢亚特兰迪斯。沉入海底的城市正对“他们”的胃口。孩子们入迷地聆听着由金字塔、神秘祭师和上古秘密揉成的一团乱麻。
“是突然发生的,还是缓慢发生的?”布赖恩说。
“既突然又缓慢。”亚当说,“他们很多人都坐船逃到了其他国家,教导当地人数学、语文和历史之类的东西。”
“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佩帕说。
“估计沉的时候很有意思。”布赖思想起有一次塔德菲尔德发洪水时的情景,“大家划着船送牛奶和报纸,谁都不用去学校。”
“如果我是亚特兰迪斯人,我就会留下。”温斯利戴说。这话招来了一阵轻蔑的笑声,但他继续解释说,“你只需要戴一顶潜水头盔,足够了。再把窗户都钉好,在屋里充满空气。肯定特别棒。”
亚当目光一凛。每当伙伴们想出了亚当认为自己应该先想到的好点子时,他就会祭出这种眼神。
“他们有可能就是这么干的。”他略显勉强地让步说,“他们可能先把老师们放到船上送走,然后所有人都留下跟亚特兰迪斯一起沉到海底了。”
“他们现在可能还住在海底。”佩帕说。
四个人想象着亚特兰迪斯人。他们身穿随波流动的神秘长袍,头戴金鱼缸,在波涛汹涌的大洋深处快乐生活。
“哈!”佩帕以此总结了所有人的感受。
安娜丝玛一边喝味噌汤,—边审视自己的地图。塔德菲尔德附近显然富含魔力射线,就连著名的阿尔弗雷德·沃特金斯②都识别出了一些。但这些射线正在移动,要不然就是她的计算出了大问题。
【② 阿尔弗雷德·沃特金斯(1855~1935),魔力射线(ley lines)理论的先驱倡导者和命名人。】
这个星期,她一直在用经纬仪和钟摆进行探察。如今她的塔德菲尔德官方测绘图上已布满了小点和箭头。
安娜丝玛又看了一会儿,随即拿起一支尼龙墨水针笔,不时参考一下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将这些点连接起来。
收音机—直开着,但她并没听。许多主要新闻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直到几个关键词钻入脑海,她才开始注意。
某个被称作发言人的家伙,正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讲着什么:
“……对员工和大众都存在危险。”
“那么到底有多少核原料失踪了?”采访者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发言人说:“我们不会说失踪。不是失踪,暂时误置。”
“您是说它还在电站里?”
“我们不认为存在任何被移出电站的可能。”发言人说。
“您肯定考虑过恐怖主义行动的可能吧?”
又是一阵寂静。发言人忽然换上从容镇定的语气,感觉像已经受够了这份烦人的工作,准备回去就辞职,然后找个地方养鸡。“是的,我想我们肯定考虑过。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出某些有能力在核反应堆工作时将其取出、同时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恐怖分子。那座反应堆重一千吨,高四十尺。所以他们应该是特别强壮的恐怖分子。也许你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用你这种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口吻向他提些些问题。”
“但您说发电站仍在正常发电。”采访者喘着粗气说。
“是的。”
“没有反应堆,怎么还能正常工作?”
你几乎可以通过收音机看到发言人近乎疯狂的狞笑,你可以看到他的钢笔就停在《家禽世界》杂志的“待售农场”栏目上。
“我们不知道。”他说,“我们希望你们这些BBC广播公司聪明绝顶的狗杂种会给我们提供答案。”
安娜丝玛低头看着地图。
她画出的东西看起来像银河,或是凯尔特巨石上的雕刻图纹。
魔力射线在移动,它们正形成一个旋涡。
这个旋涡是以……嗯,多少有些疏漏偏差,但总之是以下塔德菲尔德为中心。
几千英里外,几乎就在安娜丝玛注视旋涡图案的同时,“麻疹号”游轮在三百英寻深的海面上搁浅了。
文森特船长坐在办公桌后,安静地翻阅着国际海事代码。这本六百多页的大书中记载着各种简洁重要的代码信息,足以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海上意外通报到世界任何角落,并将歧义和——最为重要的——费用降至最低。
他现在要说的是:我们位于北纬33度,西经47度72分,航向南西南。我们的大副发现某些事态有异。面积相当大的一片海床在夜间突然升起,上面有大量建筑物,许多呈金字塔结构。我们搁浅在一个建筑物的前院中。这里有很多令人不快的塑像。一些穿长袍戴潜水头盔的老者登上本舰,与人们亲切交谈。乘客们还以为这是我们安排的旅游项目。请指示。
文森特船长的手指慢慢捋过书页,最终停了下来。这些国际代码非常古老,是在八十多年前设计出来的。但那年头的人看样子还真是对深海之上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做过—番全面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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