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证明自己不是天下第一衰神。
但你认为会证明出什么结果呢?……
不过,言归正传,云舒这才走个五六天,青离开始觉得真是想他啊,做什么也恹恹的没精神,听到门口车马响耳朵就立起来,闪过他回来了的想法——虽然随即大脑告诉她不可能,他要去个把月呢。
所以青离决定上街去转转,有点事干,就会不那么想他吧。
出了门,京城的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挑一头热担子的剃头匠、拿了铜钱扑橘子的小贩与客人、摇着拨浪鼓“拨浪拨浪”的小货郎、站在饭庄门口用高调唱着“客官您走好”的小伙计、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买卖双方……
青离在一处卖花儿粉儿的婆婆摊子前停了下来,由于以往的职业,她从来不用可能留下特别气味的脂粉,所以,心里反倒十分向往。
摊子前头站着三四个姑娘媳妇儿,都不出奇,让人会稍微侧目一下的是个留小胡子的男子,大约三四十岁年纪,颇为注重仪表,两撇八字胡油光水滑,整整齐齐地向两边梳去,整个人显出十分得意。
他开始在摊子上东捡西捡,这个不好,那个嫌贵,一会儿顾客多起来,摊主婆婆顾不上他,他便也趁人不注意,偷偷把一块玉坠儿塞到袖子里,偷偷溜了。
这一切被青离看到,很有些气愤。可能他本来想买东西,但看到有机会占小便宜,就不占白不占了。那坠子也不是什么好玉,看他打扮,是不缺的,可对这婆婆,不知是多少天的辛劳。
她想上去戳穿,但说实话,青离不怎么善于对付泼皮无赖。若是那人来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她又不是云舒那样有特殊身份的人,能脱了人家衣服搜查不成?
想着,那人已经走的有点远了,就在青离觉得要不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脸后生迎面走来,赶到那小胡子背后就是一拍,一口纯正陕西话喷薄而出。
“狗剩哥!俺可找着你了!”
小胡子恼怒地转过来,上下打量那后生一番,带着一脸对土包子的鄙夷,道,“你谁呀?”
“狗剩哥,咋不认得俺了?俺是你三姨家嘎子啊!你不是来信说要家里祖传那蓝田玉马在京里打点?俺给你带来了!”
“啊?啊!”小胡子先是一惊,接着满脸堆上笑来,道,“嘎子啊,怎么能不认识呢,三姨她老人家可好——玉马先给为兄看看行不?”
“哥啊,你这是咋了?俺娘都没了十多年了,你问她好干啥?”
小胡子露出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打一拳的神情,马上又打着哈哈掩饰道,“地府有知,地府有知啊!——玉马可是在你包袱里呢?”
土包子仿佛有些警惕起来,打量小胡子一番,往后退一步,捂着包袱道,“俺弄错了,你不是俺哥。”
“啊?怎么不是,我就是你的表兄啊!”小胡子发了急,道。
“你长得倒真像,眉毛眼睛都一样一样的,不过俺狗剩哥嘴唇生过疥癞,左边长不出胡子来,你不是他!”陕西后生说着,转过头去走了,留下小胡子在那“哎、哎”说不出话。
青离看去,这后生身材不高,但十分结实,紫黑面皮,手里提个青布包裹,脏兮兮的头发垂下一绺,正好挡住一只眼睛。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不由腹内发笑,跟着那家伙,要把这场好戏看下去。
土包子好像许多才到了大城市的土包子一样,满街转悠,东闻闻西看看,半天也还在这条街上。
果不其然,大约顿饭时光,那小胡子跑回来了,看“嘎子”还在,忙一把拍住,大叫道,“表弟!你什么时候上京来了?”
青离虽然已经猜到,但此时看见真实效果,还是忍俊不禁:小胡子那引以为傲的八字胡此时少了一边,准是刚才着急找个剃头师傅就剃掉了。整个人那么光鲜,胡子油光发亮,却只有一边,随着表情变化夸张地抖动着,是多么滑稽的场景啊。
“表弟”这次又认真地打量他一番,挠挠头,一脸困惑道,“今天我咋看着这么多长得像狗剩哥的人呢?难道京城的人长得都一样?”
“我就是你表哥啊!”小胡子头往前伸,眼睛圆瞪,迫切地表白道。
“我表哥嘴唇生过疥癞,左边长不出胡子来,但只留一边太丑啦,就都剃掉了。”黑脸后生恳切地说。
小胡子眼珠翻了几翻,忙陪笑道,“我认错人了”,说着讪讪离去,心里大概在大骂着自己的糊涂。
青离以为他不会回转来了,但所谓利令智昏,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吧。不一会儿,小胡子——啊不,这时应该叫他没胡子了,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大老远地冲着还在附近晃荡的后生喊道,“嘎子!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啊!表哥!”
看后生一脸激动地迎上来,没胡子心里一阵狂喜,这次没有破绽了吧!
没想到,下面迎来的是这样一句:
“听说你要入宫当太监,大姨让我拿东西来打点,没想到,你已经当上了啊!”
后生用三里地之外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整条街的目光刷地集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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