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可以,哦,我知道一定可以,你要我寄到哪——」
「别写下来,你不会要谁看到你记下的纸条吧,把地址记在脑子里。」声音顿了下来,好半天,戈弗雷家一片死寂,犹如坟场。「马滕斯市,中央邮局,一般邮寄,转交J·P·马登斯收,你复述一遍。」——戈弗雷太太抖着嗓子念了一遍——「很好,把你的债券寄到这儿,用普通的褐色信封,限时专送,你马上办,要是你立刻寄出来,那今晚邮件就能到马滕斯市中央邮局了。」
「是的,是的!」
「记住,如果你敢搞鬼的话,这些信和照片就会送到马滕斯《每日新闻》的编辑手中,到时,你纵使有天大本事,也无法阻止这些东西上报纸头条。」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
「我猜你也不敢,如果你好好跟我配合,几天之内你就可要回这些东西,我一把债券兑现就寄给你。」
喀嚓一声,电话到此为止,楼上,戈弗雷太太如获大赦地扑入她先生怀里,戈弗雷先生的神色异样地温柔,至于楼下总机室的四人,则取下耳机面面相觑。
「好啦,」墨莱沉静地说,「奎因先生,看来一切顺利。」
埃勒里很长一段时间没开口,他皱着眉,用手上的夹鼻眼镜擦着嘴唇,半晌他才低声说:「我想,我们该找特勒来参与此事。」
「特勒!」
「哦,我认为这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事情发展一如我所预料,那很好;就算事情有变,这也会避免造成伤害,你无须告诉他事情的严重之处,特勒是那种少见的候鸟一只,能靠仅有的一丝丝讯息就找到方向。」
墨莱抚着下巴:「好吧,这宴会是由你召开的,我想你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直截了当下了令,然后上楼去,监督当前最要紧的债券邮寄工作。
「我只忧心一件事,」当天下午他们坐上黑色警车后座,全速赶往马滕斯途中,墨莱坦诚地说。他看到正坐在驾驶室前座上的特勒那戴着礼帽的脑袋后又立刻压低嗓子说,「这位手握照片、自白书、信件乃至于他妈的管他什么玩意儿勒索戈弗雷太太的家伙,我们怎么知道他不会把那些鬼东西藏在哪个鬼地方去?逮住他也许没问题,我怕的是这些物证会从我们手中溜走。」
「道义良心问题,是吗?」埃勒里抽着烟,「我不认为,探长,今天稍早你只摩拳擦掌地希望就此逮到杀马可的凶手,一种很合理的推断是——如果马可的死因真是这些个物证——现在手中握着物证的此人便是杀人凶手。可别告诉我你忽然顾忌起我们这位女主人来了。」
「呃,」墨莱没好气地说,「这样她会被搞得一团糟,追根究底来说,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我只是不希望造成她任何不必要的烦恼罢了。」
「错失这些物证的危险性倒不高,」法官摇着头说,「对这家伙而言,这些东西太宝贵了,不太可能不带在身边;此外,他也必然知道,就算这是个陷阱——这点我极其怀疑,从他在电话中的反应判断——反正他再也没机会再从别处弄到钱。他现在一定非常沮丧,在康斯特布尔太太和慕恩太太身上两皆落空,不,不,这次对他而言是最后一击了,只要你逮住他,探长,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同时找到这些物证。」
他们避人耳目地出了西班牙角,墨莱探长坚持且断然下令,所有执勤警员一律不参与这个任务,只一辆不起眼但马力十足的车子跟在他们后头,里头人员一律便服,另外一辆同样不起眼也同样马力十足的车子则隐在西班牙角外的主公路处,以防任何紧急状况所需。马滕斯方面,他们也立刻联系了当地警方,即刻派人监视该市整座中央邮局大楼,连邮局职员中都杂入了伪装的警方人员。至于担任诱饵的邮件,里头装了一堆假债券,为了不引起勒索者任何可能疑心,特意先转到附近的瓦伊城,就像其他正常的邮件传送渠道一般,再间接送至马滕斯来,墨莱探长不愿冒任何一丝丝风险。
两辆车的警员在距马滕斯中央邮局好几个街口处便下了车,第二辆车上的便衣直接走往这幢大理石建筑,在短短十分钟内便完成了一圈包围着邮局的隐秘性防线。墨莱探长则领着他那车人偷偷由后门进入邮局内。特勒,眨着他好奇的小眼睛,站在一个一般邮件所用的大型房间一角,接受这一丝也错不得的任务。
「只要你一看到有任何你熟识的人,」埃勒里交待,「马上给那名职员信号,接下来的他会处理,或交由我们来负责,那名职员会清查他使用的姓名。」
「是,先生。」特勒小声问,「您的意思是,家里有人涉入这个案子了,是吗?」
「非常可能,可千万别搞砸,特勒,奉自己生命尊严之名千万别搞砸,墨莱探长今天下午可是把什么都押在这里了,你找个不为人注意、但可以清楚看到每个进来人脸孔的地方,我们这一番天罗地网是否奏效全看你了。」
「您可以放心交给我。」特勒庄严地说完便举步走到他选中的位置上去,墨莱、法官和埃勒里三人则一起隐到门边的隔墙后头,分据三张椅子上,由墙上平日设而不用的小孔监视这一边的情况。此时,已有数名便衣进驻大厅了,趴在桌上奋笔疾书,持续填写一堆没意义的领款单之类的,然后,其中某一名会走出去,但旋即会有另一名便衣进来接手。墨莱以挑剔的眼光看着他这些手下的演出,但找不出哪里有漏洞,是的,天罗地网已然布置完成,看起来殊无异状,剩下的便只有等待猎物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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