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穿着牛仔衣、牛仔裤,嚼着口香糖,还笑嘻嘻的。
‘她’也愣了一下:“想不到现在冥界的无常如此时髦!”‘她’站了起来,并没看眉婷,却道:“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人’谈过话了。”‘她’对那个无常笑笑:“麻烦你了,走吧!”
无常翻了翻白眼:“知道麻烦还不自觉回去!要是每个都这样,我们不是要忙死啦?!唉,态度还不错,我悄悄地把你塞到哪里算了,省得老判头又唠唠叨叨―――”
“等一等!”眉婷忽然叫住了他们,“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直面着‘她’:“你后悔过吗?这1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她的孤苦无依、肝肠寸断?”
‘她’的脸色更白了。
眉婷却转过头去,“还有3个月我就要结婚了,2天前却查出了白血病。我也曾经想一死了之,可是一想到我的父母,就为自己的软弱感到十分羞愧!就算我难逃一死,就算我免不了会让他们伤心,我也要把这种痛苦降到最低!也许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可是我想问你,你可以从文静的痛苦中感到快感,你的母亲能吗?她的痛苦谁能治疗?”
‘她’彻底呆住了,眼中的鲜血缓缓流下。
无常也在看着眉婷,甚至忘了嘴里的口香糖,他拍了拍呆立的‘她’,道:“好啦,走吧。”忽然转头对眉婷做个鬼脸:“好好看着那个小妮子,别让她再闯祸了―――”
空气中传来难以察觉的爆破声,2个‘人’瞬间消失,眉婷一时回不过神来,忽然耳边一声轻笑:“这个无常,又叫判官伯伯‘老判头’,看我哪天告他一状!嘻嘻!”
眉婷回头望向依依:“无常?真的有无常?!”
“是啊,他是冥界的高级鬼差,”依依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来这种小事还烦不到他,哼,一定是神道让他来盯着我,所以撞上了。”她见眉婷还是一脸的糊涂,又道:“其实无常哥哥还是挺好的,常常在暗中帮我的忙,不像那个死神道―――”
睡着的文静身子动了动,滑倒在沙发上,却仍然睡得香。依依和眉婷都住了口,怜惜地望着她。
一缕阳光终于唤醒了许文静,她睁开眼,又马上皱起了眉,把眼睛眯起来。她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好一会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在眉婷的公寓里。果然,眉婷微笑着出现在厨房门口:“还不快起来洗脸,再不吃早餐,我们2个都要迟到了!”
文静喝着眉婷准备的牛奶,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昨晚我好象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
眉婷不动声色:“她说了些什么?”
文静露出茫然的神情:“记不清了―――眉婷,下午我想请假,行不行?”
下班的眉婷却在公司门口见到了一脸严肃的文静,眉婷什么也没说,只道:“我请你吃牛排!”
2人又到了那家餐厅,凭窗而坐。文静欲言又止,眉婷却摆摆手:“吃完再说!”
一通猛吃后,文静感觉踏实了许多,转着手里的小勺,咖啡的香气渐渐蔓延,沁人心脾。
“我去了苏宁家,”文静突然说道,虽然没头没脑,眉婷也明白她指的是谁。“我总觉得昨晚苏宁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惜我没听清楚,所以我去了,去了才能安心。苏宁的母亲还住在那里,可是她已经一点也不认得我了,口口声声叫我‘小宁’,还拉着我不放。照顾她的保姆告诉我,她一直糊里糊涂的,看见年轻女子就以为是她的女儿。而她好象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这1年来,都是阿伟在照顾她。”她看着眼前袅袅的烟雾,有些出神。“他会这么做我倒并不奇怪,阿伟本来就是个好人。
“我们正说着,这么巧,阿伟竟然就来了。那一刻,真是恍若隔世,不过我们2个都很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和尴尬,好象这样的重逢是预料中事。我们安顿好苏宁的母亲,又出去聊了一会,我终于了解了一些当时并不知道的事情。”她重复了苏宁的遭遇,又续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的苏宁是那么惨,也不知道她和阿伟之间的是是非非。阿伟说的对,我们2个害死了她,如果当时我能更耐心一点,阿伟能更坦白一点,我能更宽容一点,阿伟能更果断一点,我们是可以帮她的,她也就不会死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眉婷叹道,“不过你们也不必过于自责,说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其实她也有很多机会挽救自己,‘如果’她没有负气与阿伟分手,‘如果’她没有轻信歹人,‘如果’她报警求助―――可惜,这些也都是‘如果’!”
文静咬了咬嘴唇:“阿伟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也很努力地去做,可是苏宁死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并不了解应该怎样负责;他觉得自己一错再错,他曾经懊恼得也恨不得自杀,可是苏宁母亲的痛不欲生提醒了他,他的责任还没有完。这一次,他不再犹豫,没有动摇,从今以后,苏宁的母亲也是他的母亲!”文静目光闪动,“坦白说,那时候我被他深深打动,也明白了为什么这1年来我会每夜恶梦!至少他敢于坦然面对,而我,只是逃避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愧疚,甚至不敢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她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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