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若寒霜。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早就要拂袖而去了。
因为心里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目的,所以,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除了美丽,她的聪明是她惟一的安慰。
“我想在下个周末来拍一套写真,我想像外面橱窗里那女人一样美丽。”这样说话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心虚,那样的美丽,岂是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拥有的。
绿制服的小姐笑得更开心了些,她非常娴熟地将各种套系都介绍了一遍,然后满怀期望地盯着苏河。苏河随手选了其中的一套,价格不菲。绿制服的小姐这会儿笑得都有些谄媚的感觉了,她更加热情地要为苏河办理预约手续。
苏河知道,预约是要交订金的。她端坐不动,保持那种冷峻的矜持。
“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希望能拿到一张外面橱窗里那女人的照片。”苏河很好地掩饰了她心里的担忧。影楼里估计不曾有过这样要求的顾客,绿制服小姐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那不过是一张照片,她为什么在索取照片时心里会这么紧张?
绿制服小姐怔了怔,显然对苏河的要求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但看着苏河坚决的目光,她几乎没有犹豫,便笑吟吟地答应了,甚至没有问苏河要照片的原因。
“那位小姐上个月刚在我们这里拍过照片,因为漂亮,所以我们留了一些当作样片。如果您现在跟我预约您的套系,我现在就去美工室替您找一张。”苏河用一百块钱订金换取了那张照片,她离开影楼的时候,与一个着装新潮的男孩擦肩而过。那男孩好像很紧张,还差点撞到了她。她出门后,又在橱窗前与那女人凝视了一会儿,然后,这才到路边打车回家。
当天晚上,照片上的女人从枕边第一次走进了苏河的梦里。她打开窗户,轻柔地挽着苏河的肩膀,让她进到屋里。然后,那女人微笑着对苏河说:“你也会成为像我一样美丽的女人。”苏河哭了,因为心里的快乐。
就从那时候起,她的心里就坚定了一个信念——她也要变得像照片上的女人一样美丽。
那一年,苏河大学毕业已经三年,加上四年大学生涯,她已经在那座南方城市生活了整整七年。这年夏天的时候,她一个人回了趟老家,当她再次置身那所她所有梦魇中心的老房子里时,一些久远的记忆让她全身变得彻骨地凉。
她用最快的速度变卖了老宅,然后匆忙逃离了那座城市。
她决定这一生再不回来,甚至她要将整个关于这城市的记忆都从脑海里删除。她还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快乐地生活。
快乐地生活,岂非是所有人心中的梦想?
马灯的光亮越来越微弱,但幸好,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
黄涛打开门的时候,雨声如同猛兽般疾奔进来,带着些清凉与舒爽的感觉。一夜不眠已经让黄涛与秦歌异常疲倦了,孤灯枯坐甚至是比雨中跋涉更辛苦的事情,而且,你还得打起精神来,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还有这小楼中浓烈的腐朽味道,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黄涛打开了门,一眼便看到雨中有个人影正慢慢向这边走来。
在雨中还能如此悠闲地行走,黄涛立刻警觉起来。他招呼满脸倦意,正打算趴到桌上睡会儿的秦歌。秦歌精神一振,飞快地奔到门边,与黄涛并肩而立。
外面的雨幕连接起了天与地,这样大的雨在秦歌记忆里似乎从不曾见过。雨幕让人的视力变得有些呆滞,依稀可以见到远处的群山蜿蜒巍峨,稍近些的山峰刀削过般陡峭险峻。小楼伫立在一片平坦的山谷上,如果是晴天,视野应该颇为开阔。前面慢慢走来的人影离小楼大约还有五六百米距离,隔得远,看不清楚,你只能感觉到他的行走十分缓慢。黄涛与秦歌此刻倦意全无,他们瞪大了眼睛,盯着雨中的人影。
在这时看到有人出现,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至少来人会告诉他们身在何处。但黄涛和秦歌都高兴不起来,那个在雨中慢慢走来的人,现在虽然只有小小的一个人影儿,但却透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
——独自在荒山中行走,而且冒着这么大的雨,行走得还能如此悠闲。
人影渐行渐近,那是个男人,穿着白衫衫和米黄色的长裤,衣服此时全都紧贴在身上,让人可以看出他的削瘦。那实在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如果换一个场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秦歌与黄涛此时,却同时发现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似乎肢体有些僵硬,因而每一次提膝抬腿对他都好像是件挺费力的事。他的身子在行走时有些摇晃,因而两只手得端起来掌握着平衡。还有他的脑袋耷拉着,好像根本就不看前面的路,但他行走的方向却正对着小楼。
秦歌与黄涛已经有些悚然了,因为那人行走的姿势他们并不陌生。他跟昨晚从客车一侧走过的“僵尸”竟然走得一模一样。
那“僵尸”全身煞白,面无表情,真的犹如传说中的鬼魅一般。还有后来他在崖上敲响的鼓声,是那鼓声引导车上的人来到了这幢小楼。现在,雨中那人的行走跟“僵尸”一模一样,但他的身形显然与昨晚的“僵尸”不同,他向着小楼直直地走来,带着那么浓的诡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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