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钟震宇与赵清单独在一间咖啡馆里见面了。钟震宇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二十年前,在后街老城区的小巷里,你曾经帮助过一个迷路的少年找到自己的家,那个少年就是我,我就是那晚迷路的少年。”
赵清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她好像在拼命回想,但最后还是失望地摇头。
钟震宇想,那时她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想不起来也很正常。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终于见到了她,他终于有机会让她从梦里走到梦外了。
“二十年过去了,你的模样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钟震宇说。
赵清在那时适时地显露出了一个成熟少妇的婉转和羞涩,她虽然无法确证钟震宇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想来一个堂堂建委主任,怎么会编这样幼稚的故事来讨一个普通女子的欢心呢?于是,她便调用自己所有的想象,在心里虚构出了一个雨天的夜晚,两个孩子在小巷里相逢随即又别离的故事。女人浪漫的天性让她在那场邂逅中添加了许多美好的元素,于是,没用多久,她就真的感觉自己成了那个头扎蝴蝶结的小女孩。
钟震宇与赵清的正常交往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这期间,他们像对真正的朋友,隔上一段时间便要悄悄聚上一次,却从来没有过亲昵的举止。直到半年之后,有一次赵清面对钟震宇时忽然有些不自然,而且数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我们是老朋友了。”钟震宇说。
赵清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宾馆老总的儿子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现在看中了开发区一块土地,想让钟震宇给帮帮忙。那块地皮的事情钟震宇很清楚,现在有四家地产商都在打那块地的主意。一个星期之后,四家地产商便会以投标的形式决定那块土地的使用权归属,赵清这会儿提出来这件事,用意不言自明。
“如果您觉得为难,这事就当我没说过。”赵清红了脸,低头轻声道,“其实我根本不想麻烦您,但我实在抹不开老总的面子。”
那天钟震宇对这件事不置可否,赵清也随即便岔开了话题。一个星期后,开发区那块地皮的投标结果出来了,宾馆老总儿子那家公司中标,拥有了土地的使用权。当天晚上,赵清主动约钟震宇出来,还是在那家咖啡馆里,她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钟震宇面前。
钟震宇将卡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沉着脸将卡递回到赵清面前:“我承认这次招标我给有关方面打了招呼,但我这只是冲你的面子,帮朋友的忙,如果这张银行卡我揣到了兜里,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赵清是个聪明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钟震宇的意思。她没再坚持,收回银行卡后,主动将自己的手抚在了他的手上。“我只能说两个字。”她凝视着他,眉目中有些让他难以抗拒的热情,“谢谢。”她说。
钟震宇这一刻轰然心跳,身体的变化让他有了难以自抑的冲动。这么些年来,女人早已成为他生活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甚至记不起最后一次与妻子行房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男人有的是喧泄欲望的途径,弗洛伊德著名的性升华理论,不就是将人类的文化艺术、科学技术,都归纳为欲望沉淀后另僻它径喧泄的结果吗?但是,为什么自己在遇到这个女人后,潜伏在体力的欲望像冬眠过后的蛇,它们蠢蠢欲动,时刻都撩拔着他的心。
但那一次在咖啡馆里,他还是很从容地掩饰了自己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如果在这时候对赵清做什么,那么就有点施恩图报的意思,所以,他必须尽量替自己有所保留。而且,他从赵清那一刻的热情中,已经预感到了那终会到来的时刻。
随后不久,赵清又接连找了他几次,都是替朋友来托他办事。那些事情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只要动动嘴便能轻易解决,所以,他都没让赵清失望。
第二年的春天,他因公去一座南方城市出差,在宾馆房间内突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满脸笑意的赵清让他非常意外,同时也有些惊喜。就是那一次,他禁果初尝,完全拥有了这个女人。当身子疲软得像堆棉花般躺在床上,女人仍然不知疲倦地骑在他的身上。他听到女人说:“我喜欢你,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今天,就让我死在你的身上吧。”
钟震宇觉得今天要死去的人应该是自己,但他心里却被巨大的喜悦充实着。
有人说女人需要男人的滋润,其实男人更需要女人的灌溉。出差归来的钟震宇身上焕发着只有青春期少年才有的朝气,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每天身体里涌动的激情。
又一次的约会中,赵清将撂在一处的几张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这是前几次找你帮忙的朋友留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要,所以一直替你存着。”
钟震宇全身一震,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讨我欢心,但是,这是一个按劳取酬的社会,你替别人出过力,你就有权力获得报酬。或许你会责骂我,还会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贪图你的权力,但是,你只要睁大眼睛看看四周,你便会发现这是整个社会形成的一种惯例,你身边的人,被你领导或者领导你的人,他们都在这种惯例之中存在着。你也食人间烟火,你也有七情六欲,当你拒绝这种惯例形成的秩序,那么,这种秩序最终也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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