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椰心刹时凉了,突然又听韩青柎大叫一声,转头一看,那青衣儒生正将剑自他身上抽出来。玄、韩二人虽中了剑,却仍是站立不倒,那青衣儒生似是扬眉吐气,大笑不止,转头又向她和罗红央望来。罗红央一把便将花椰抱住,笑道:“随我来!”花椰正欲挣扎,便听那青衣儒生开口大声叫道:“牛红央,不许动!”
牛?花椰一惊,罗红央已经动弹不得,苦笑道:“糟,慢了一步!”青衣儒生大步上前,将花椰自他怀中拽出,罗红央继续苦笑道:“他只对你不用这招,看来他是看上了你,想你与他传宗接代!”
花椰大声道:“奴婢才不愿与吃人的恶鬼传宗接代!”举起手中的短刀便刺,那青衣儒生面色一变,花椰第四次听到它的声音,清澈而冰冷:“花椰,不许动!”
花椰果然僵住,大睁了眼睛惨然看着那青衣儒生,他面露得意微笑,靠近花椰,伸手便去扯她的衣襟,花椰突然开口,大声反驳道:“花椰并不是奴婢的本名!”
是的,怎会忘记呢?她的本命“龙映雪”,那是只有她父亲龙忘海才知道的真名。就连她自己,也几乎不记得。
刀,自身体穿透。
血,自刀柄流下。
青衣儒生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花椰,花椰亦大口喘着气,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僵硬。玄羽、青柎、红央皆惊,同时叫道:“琉璃盏!”花椰警觉,急忙用力向后挣脱,连手带刀自青衣儒生身上拽出,任那刀落在地上不管,劈手便去夺那盏。
青衣儒生只是中了一刀,并未气绝,一把抓住花椰的头发拼命向后拉扯,花椰仍是摸到那盏,便用力将他手向地上砸落,两“人”一同跌倒在地,青衣儒生反手拾起地上的短刀向花椰背心刺去,花椰咬牙不顾,仍是将他手中盏用力向地上冻土上猛砸,一下,二下,短刀第三欠插入花椰背中,但听“哗啦”一声,琉璃盏,应手而碎。
玄羽、青柎、红央三人突然能动,站立不稳几乎跌倒,玄羽却在身形一晃的时节已经拾起地上的宝剑,转身便向青衣儒生一剑砍落。
花椰下意识的一闭眼,但觉宝剑的寒风就似贴着自己的头皮划过,同时只觉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嘶叫的风声音似牛马却又似女人,花椰伸手欲挡,便觉有人将自己抱起,拉扯到他的怀中,似护着自己不被风吹一般。花椰勉强睁眼,却见那青衣儒生的尸身被一团大火包住,那火炎不知温度多高,花椰仅离它不到一丈远却丝毫不觉得热,但那青衣儒生的尸身却在那大火中不到片刻便烧成灰烬。花椰侧过眼,见那火却正是自罗红央掌中放出来的。
见那青衣儒生的尸身已成了灰烬,罗红央这才收了手,韩青柎亦放开花椰,罗红央抖抖手腕,玄羽伸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咳嗽几声,道:“原来如此,你是那‘魔王’之子。”
罗红央向玄羽行礼道:“道长请勿见怪,适才我也是无计可施。”韩青柎亦咳嗽道:“哼,只怕是当真想抛下我等,自行逃跑罢?”罗红央微微一笑,道:“就算是罢,韩兄以为,当时的情景除了逃跑,还有甚么更好的法子么?”
韩青柎一时口拙。他早知道这个罗红央因父母皆是了不起的人物,自小便任性狂妄,只因觉得他毕竟不是恶类,这才偶尔与他饮酒对诗,二人交情仅止于此。若要他以身犯险救自己性命,本来就没抱这个希望。玄羽却奇怪道:“你父亲既是姓牛,你却又为何自称‘罗’红央?”
罗红央脸上笑容收了一收,皱眉道:“我父亲……”他长叹一声,厉声道:“此生我以父姓为耻,再不要提那个姓氏了。”玄羽咳嗽几声,摸着胡子道:“原来如此,因为你母亲是‘罗刹公主’,所以你才对人说,你姓‘罗’。”罗红央道:“正是如此。”
花椰自韩青柎怀中挣脱,哪里管他们聊些甚么,急忙便冲向庞炤等人所在,眼见易进宝受刺激过重,早已神智不清,丁羽腹中内脏几乎全空,早已没了气息,只庞炤腹中心肺还在,但肝、肾已经没有,肠子也被扯的稀烂,眼见马上便不活,花椰不忍再看,找块布将三人盖住,眼泪便止不住落下。去盖庞炤时,她一颗泪珠落在庞炤脸上,庞炤忽然醒转,睁开了眼睛,叫了一声:“小娘们。”
花椰见他醒转,急忙上前,擦着面颊道:“奴,奴婢在!”庞炤一笑道:“洒家……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到洒家和兄弟们找到了琉璃盏……去了……那盏批示的地点……却被……一个青衣儒生……活生生的拨皮……啃骨……”他喘不上气,咳嗽不止。花椰不会说谎,只是落泪,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庞炤点头,道:“来……小娘们,来让洒家亲个……”他想伸手去抱花椰,一动手脚却都没有知觉,骇然道:“洒……洒家的手,洒家的脚,都在哪里?”花椰急忙伸手抱住他的头在怀里,哭道:“没事,没事,奴婢也可以抱你,不是吗?”庞炤浑身颤抖,惨然道:“难道……难道洒家……”花椰摸着他的脸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她眼中的泪,便直顺着他脸流到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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