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露珠的尸身,还是花隐寒出面,在城东郊卖了块地葬了。——可怜生前千般宠爱,死后却没有父母可以认,没有家门可以回。
第二件传的满城风雨的事,就是二家官司打过没多久,花家大夫人丘氏也自缢身亡的事情了。
城里都传说,丘氏是因为两年之内便失一子一女,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才走上绝路。而花家老爷自己,也因挨了板子和夫人去世这两件事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谣言不中亦不远矣。但花老爷和大夫人这一病一死,二夫人丘喜儿自然在名义上和事实上都成为了花家的当家人。而她在当家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将花椰,赶出了花家大院。
花隐寒听闻消息大惊,他怎么也没料到母亲怎能做出这样的事,花椰没有招谁惹谁,她为了珠儿难道尽的心力还少吗?但丘喜的理由很简单:
“这个下人不吉利。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若没有她,说不定便根本没有这祸事。”
只推说“是这婢子招来的祸事”把花椰赶走,说不定就可保住花家的声誉。这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常耍的手段。别说一个丫头,就算是小姐一如珠儿,不也为了家族的存亡而生生累死么?
待花隐寒问及花椰被撵去哪里,丘氏淡然推脱道是交给小姐的乳娘朱氏去办的,她不知情。花隐寒找到朱氏去问,朱氏却赔笑道:“是二夫人特意交待,叫卖到青楼里去了。”
青楼!花隐寒几乎晕倒。他的花椰,他的!怎能被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
朱氏和丘氏互相推脱着责任,到底是谁作的主根本不可查。重点是自己要怎生才能再与花椰见面!他原本还想至少收她做个偏房,从此一生一世与她温存。
哪知世事难料!花隐寒对母亲、对父亲,对整个花家都失望伤心至极,他甚至于不想再在花家待下去,于是他去找石千躍商量,要不要与自己一起到外面闯荡闯荡,做做生意。还有一个理由他却不能为石千躍说,就是想等攒足了钱,再回来替花椰赎身。
——今生今世,他一定要娶得花椰才甘心。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早已被花椰所媚,注定一生为她专情。
花石二家的怨恨再深,对于花隐寒和石千躍来说,那都是别人的事。这二位的少爷的感情非同一般的好。本来么,两家官司草草收场都要感谢石千躍,他遵守承诺,没将冥婚之事说出来,不然花家早已家败人亡。虽然花隐寒对自己的双亲二老非常失望,但仍不希望看到他们去死、或者流离失所。而石千躍却觉得花隐寒品行甚端,在某些地方令自己感觉汗颜,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二位本来互相敌视的少爷,经过此事竟然惺惺相惜,成了莫逆之交。
石千躍比花隐寒年纪长些,更受父母宠爱的他,觉得卖去青楼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青楼不同于花柳巷,大多艺妓都是卖笑、卖艺,卖身者少。何况他了解里面的情况,他知道在那里其实花椰不会有客光顾,甚至恐怕连个想陪客的机会都难有。她不漂亮,不懂得巧言令色讨男人欢心,不会跳舞唱曲,甚至还开过苞。在会去青楼消费的有钱公子或官宦人眼中,她可说一无是处。那些有钱人和官宦之人要的更多的是排场,是热闹,他们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财气才会去那些场所。谁会愿意花钱去点个长相平平的姑娘,不笑不说话的傻站着呢。他们要想和花椰见面或许有点困难,但花椰在里面却并没有太大危险。
而且与花隐寒不同,石千躍已经在父亲的授意下学着打理家族的事情。每个佃户每年该收租多少,当铺里又有哪些窍门,都是学问,要用心去学去记。他不能离开石宅。他的父母张罗的想赶紧给他再寻一门亲,他不甚感兴趣,但留个后代是自己这个长子的责任,若是连个后代都没有,家里的事业还未必一定会传给自己呢。
——只是,无人敢结这门亲。
众人纷纷议论,到底是花家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抑或是石家,更抑或是两家都有问题?两家一时皆门庭冷落,连个坐客的人也不常见。两家都觉得自己蒙冤是因为对方,因此积怨越发的深。
——花家的新娘从此出门三日必死,不知这诅咒又是否有人知道?只愿花家从此便不再生出女孩便好。
——不过,这已经不在这个故事包含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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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老人趴在地上,扶着箱子,喘息着,用力向前推了寸许。抬起头,无神的目光却异常凄历,颤抖的手指指着那箱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声嘶吼:
“千万——不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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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花魁张淡香
“你如果是个男人,我一定嫁你。”躺在床上的张淡香,酥若无骨,千娇百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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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河边有家“怡云阁”,虽然挂的招牌是饭馆,但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当地一家生意红火的青楼。
这个年代的大城市都有这样的娱乐设施,吃饭时只要付得起钱,便可以观赏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美女们表演唱歌甚至跳舞,表演完了以后她们还会过来为客人劝酒劝菜助兴。如果身分或钱财合适,付的出足够的钱,或许还可以携同某个姑娘,与她共度美妙的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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