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的想象令郭浩然的心里大非常舒服,他加好热水后继续躺在了浴缸中,闭上眼睛慢慢养神。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丝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是从他的头顶发出来的。
郭浩然睁开眼睛,向天花板望去……
他看到吊顶的松木板正微微的颤动,裂缝越来越明显,似乎正在慢慢变大,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正是从吊顶的木板连接处传来的。吊顶与天花板之间,好像真的藏着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的份量还不轻。
郭浩然正在诧异之际,就听到“吱呀”一声,头顶的松木吊顶突然张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从上面落下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好落在了浴缸中,一团腥红的水花溅出了浴缸。郭浩然的双臂正巧是摊开了的,那个从吊顶上落下来的东西刚好掉进了他的怀抱中。他只觉得触到的这个东西,滑滑腻腻的,表面上布满了粘稠的液体。一股不算浓烈但却非常分明的恶臭向他扑来,不等他有所反抗就立刻钻进了他的鼻孔,沿着鼻腔呼吸道进入五脏六腑。郭浩然一嗅到这股来势迅猛的恶臭,立刻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竭力忍住了呕吐的欲望,然后定睛向刚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现在躺在他臂弯的那玩意望去。当他看清楚的时候,第一个举动就是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然后侧过身来,手扶着浴缸缸壁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他将当天早上在镇上旅馆吃的早饭,连同前一天吃的晚饭都吐了出来。吐完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后,他大口大口吐着粗气。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从天花板掉下来的玩意,一扭头——他忍不住又吐了!
03
金老太太说过,要所有的游客在半小时后下楼吃晚饭。说了半个小时就一定是半个小时,她是开旅社的,深深知道时间观念的重要性,所以安排好房间后她就赶紧钻进厨房里忙活起来。
做的几样菜虽然简单,但倒也不失精致,份量也不少。泡辣椒炒鸡杂碎、腊猪蹄炖白豆、香辣鲤鱼、笋心炒青辣椒……半个小时后,金老太太看着一桌子的菜,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就准备上楼去叫房客们下来用餐。
除了半个小时来的五个人以外,当天早一点的时候还来了两位走错了路的游客。一位是带着颜料画板的大胡子,登记的名字叫李守廉,看样子应该是个画家。还有一位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登记的名字叫莲紫,长得挺漂亮,穿了一双嫩黄色的高跟鞋,尖头窄身的样式正是现在最流行的。但在她的眉宇之间似乎总藏着一点淡淡的忧伤。金老太太猜不出这个叫莲紫的年轻女人是做什么的,但她从莲紫眉间的忧伤来猜想,也许莲紫是刚失恋了吧。
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都喜欢用一场旅行来冲淡失恋的痛楚,而乡村的年轻人却渴望用一场看不到终点与结果的出走来改变自己的命运。金老太太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素心,她的心里顿时变得空空落落的,一颗心像是被悠到了高处怎么也落不回原位。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揭下了围裙,走出厨房准备叫二楼的游客们下楼来吃晚餐。
金老太太先敲了李守廉与莲紫的门,然后又顺利地叫出了那对叫汪洋与夏晴晴的年轻情侣。健壮的中年警察罗杰应声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金老太太正站在郭浩然与叶眉的房前,轻轻地敲着门。可门并没有开,隐隐还可以听到门内有嘈杂与尖叫的声音传出。
汪洋打趣道:“他们一定是又在吵架吧?”听了这话,躲在他臂弯里的夏晴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他们俩的脸上都潮红一片,看样子是利用刚才这半小时不仅仅洗了澡,还顺便做了一下爱做的事。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金老太太把耳朵贴在冰冷的房门上,脸上露出了疑虑的神色。
罗杰上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门前。他清楚地听到屋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郭浩然与叶眉两人都在尖叫,这叫声充满了恐惧与凄惶,还带着一点绝望。
“怎么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是那个叫莲紫的游客。她素面朝天,但却依然漂亮,不过眸子里却写满了忧伤。她似乎并不关心眼前发生的一切,即使这么问了一句话,语调里也没有流露出一点情感。
“一定是出事了!”大胡子画家李守廉显然是多血质性格的人,他大声地肯定道。然后他一个健步站在了房门外,抬起脚就对着房门使劲踹过去。
千万不要相信警匪电视片里所演的,只要使劲踹上一脚就能蹬开房门,那是所谓的艺术再加工。虽然并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此刻的李守廉却是抱着脚,单腿在走廊上跳来跳去,嘴里不停吐着粗气,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液。他踹的这脚并没有踹开门,反而把脚趾给伤着了。
罗杰让所有的人站到他身后,他紧紧拽住房门的把手,向他所在的方向拉住,然后用肩膀重重地撞了过去。罗杰是个强壮的浑身肌肉的中年人,他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这扇坚实的木门上,“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房门应声而开。
客房里浴室的门前,叶眉抱着头披头散发地惊声尖叫着,真想不通她这么娇小的身体为什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尖叫声里充满了死到临头般的恐惧,声音从窗户的缝隙冲出旅社,劈过密集的雨点,与风声夹杂在一起,变成了警笛啸叫般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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