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我们不去看他,我们回家。”郝杰轻叹。
“那个人,是恶魔。”
……
放下电话,他走到阳台。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纸烟盒,轻轻抖了抖,取出一支,含在嘴里,并不点燃。幽深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地俯视脚下的枳城。他逃离了四年的城市。
昏沉的天,没有多少星星,刚刚入秋,已寒冷如冬。那寒冷里还夹杂着阴冷的水气,格外的潮湿。若不是老师执意让他从这里开始,他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
他听见身后的响动,微挑眉:“瞧你办的好事。”
一个粗哑的声音迟疑了半刻回答他说:“是我的疏忽。”
他眼里多了不耐:“那个人就是个流氓,被他缠上,有得我们受的。青翡,准备5万,我就当作打发叫花子好了。”
“明天就要吗?”
“恩,现金。”
说话间,一双白皙的手已伸到他面前,卡蹦,打燃打火机,凑到他跟前。他低下头,就着温暖的火光点燃香烟,然后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亨利,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非要让你回来。”青翡的面上出现不平的神情。他看她一眼,并不言语。
只有战胜自己,才能获得真正的成功,才能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老师的良苦用心,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很多事情,老师却不明白。这里埋藏着他不愿想起的过去。千夜那个名字就象在他身体上无法磨灭的烙印,哪怕他改名,改经历,瞒天过海,以前的种种也不是他想忘,便能从这个世界消失。
看着眼前的男人挣扎的表情,青翡突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亨利……”她把头轻轻抵在他肩头:“我们回去吧,不在这里了。”
他一凛,推开她,表情嫌恶:“别管我的事,做好你的本份。青翡,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助理。”他特意加重助理二字的音,看到青翡因为自己的话而无法掩饰的伤心,他没来由的觉得舒坦。
待抽完香烟,见青翡的眼睛都红了呆在原地,他才过去从后搂住她,轻声道:“青翡,我的好青翡,我们睡觉吧,”说着,在她耳垂亲了亲,“我累了。”
青翡无声落泪,沉默地点点头。
……
原本冯祺想一边采访经常泡玛雅的顾客,打听四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一边找到郁叶,了解这次的事件。在稍稍有了头绪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郁叶。或许这次的事件又是郁叶的所为。没料到却在两头碰了壁。
先是采访那些同性恋者,便让冯祺碰了无数个钉子。他们有的打死不承认自己是GAY,有的理都不理冯祺,有的甚至搬出法律来阻止冯祺深究。少有的两个愿意接受采访的,又是近两年才开始涉入这个圈子,四年前的玛雅,四年前的枳城,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并不知晓。
耗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却没有一点收获。冯祺想起之前何致远的警告,不免有些泄气。但随即他想到了余刚,那是唯一一个对他知无不谈的人,而且,他还是玛雅的老板,对四年前的事该最清楚。只是冯祺需鼓足勇气再探玛雅,被人看作放在嘴边的肉的滋味又得重新体验。
这次,冯祺挑了白天去。
依旧是那条僻静的街道,依旧是普通的玛雅。门紧锁着,他不禁驻足门口,为这次枳城之行的不顺叹气。
“你是那天那个风棋吧?”
是郝杰。
在日光里看郝杰,没有夜晚来得媚惑人心。很清瘦的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模样,眼睛因为长期夜生活充满血丝,嘴角嚼着的坏笑却没有改变。
冯祺以为是余刚,不免有些失望。
“你好,郝杰。”
“你才好,白天瞧起来人更精神了。”郝杰见冯祺立在玛雅门口,笑道:“这个时间来玛雅,只能吃闭门羹。何况,玛雅从前天起就临时停止营业了。”
“停止营业,为什么?”
“老板住院,我们这些打工的,好不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住院?余哥他怎么了?”
郝杰盯着冯祺,突然一脸不相信地问:“我说小伙子,你不会看上余刚了吧?”
冯祺干咳了两声:“怎么什么都往那上面靠啊?”
郝杰眯了眯眼,后又叹气着摆摆手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余刚是中风,就在你来我们店后的第三天。你惦记他,就去看看他吧,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完全失去意识,成植物人了。”
“中风!”冯祺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他有些懊悔,不该因为不习惯玛雅的气氛,就不来打探消息。就在他象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重要的事情就这么错过。不及多想,冯祺低下头,翻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郝杰:“这么晚才介绍自己,我是省报的记者,冯祺。”
郝杰看了眼手上的名片,微挑眉,语气变得疏离,还带了点轻蔑:“记者?搞半天,是来卧底的?”
“这次来枳城就是为了调查一起案件。我怀疑,你的老板,就是受害人之一。如果不找出凶手,也许会有更多的人遇害。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冯祺没有错过郝杰眼神中一瞬即逝的惊慌。之前大胆暴露自己身份,这招险棋虽然有可能打草惊蛇,但也有其他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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