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被埝予抓到的女子。
她瞠目结舌地站立着,忘了来之前的目的。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便是——私刑。
私刑在巫者的世界是被完全禁止的,更何况埝予还是个执法者。一旦被人发现,他将不仅仅是被囚禁监视,还有可能被除去所有能力驱逐出巫者的世界。他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思及此,桠桦立刻环顾四周,没看到埝予的身影,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现在上前救了那个女子,再洗去她的记忆,将她送回审判地,一切都没问题了。桠桦打定主意,正要上前,却听到一个轻的仿佛可以融入风中的声音。
“别装晕了。”那是朝优的声音。
她及时收回脚步,将身体隐藏在树叶之间。
朝优的身影出现在平台旁,正低头俯视那少女。宽松的棉麻短褂长裤在风中鼓鼓生风,要多腔调有多腔调。桠桦虽然心里有数,知道这个朝优有古怪,还是不禁花痴一下他的身姿。
隔得不近,她也听到一声细微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那少女声音里似乎有些迷惑,桠桦一愣,这两人竟不认识的么。
朝优一笑,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少女的脸庞。
“真绝情,枉你还该叫我声舅舅呢。”
少女咧开嘴想笑,却因嘴角凝固的血块扯住而吃痛地丝的一声。她始终闭着的眼突然睁开,炯炯地盯住离自己脸庞不过寸许的男人的脸,她说:“我从没听说过有个舅舅。”
在朝优错神的瞬间,她又说:“你做的。”
朝优没有否认,眼里反而多了些赞赏,桠桦远远望去,只觉得迷茫。这个少年,笑容依旧温柔,她却感到一股寒气。她平日里是很调皮捣蛋,但并不是笨蛋。
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朝优说道:“郁叶……即便是我做的,可谁又相信呢?那些个案子,可是要巫能力非常高的巫者才能做出来。你,是天才巫者井伶的女儿,从你三岁起便拥有了连长老都认同的能力。而我……连初等巫术都无法实施出来,巫者的资格都没有。你说,我们之间,那些迷信天赋的迂腐老头子会信谁?”
他的指甲狠狠扣进郁叶的脸颊,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甲缓缓流出,沿脸颊的线条滑下。郁叶痛得闭了闭眼,但朝优越是狠,她的表情越是倔强。
“有本事,自己与我比上一场!嫁祸人算什么?”
朝优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居然睁了睁眼,饶有兴味地说:“没想到我姐姐居然生了个傻子出来,果然是父亲的血统有问题吗?既然有省事又效果好的方法,我何必费力不讨好的绕远呢?呵呵,我是嫁祸你,利用巫者的审判抓住你。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用巫术与人交换,夺取人家魂魄,你与我做的又有什么不同?”
“……与我交易的人都是自愿的……”
“怎么,说话这么没底气?连你自己也不认为做的是好事吧?我用巫术杀死一千个人与你用巫术杀死一个人,有区别吗?都是杀人。”
“……”
“什么?”
“我说说话没底气是因为你把我弄成这副样子!”
看到郁叶被折磨得不成样,但却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郁闷不平的模样,躲在一旁的桠桦暗笑。这个水系的巫女挺有意思,如果早点认识,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呢。
“原本我想,犯点不被长老们容忍的错嫁祸给你,简简单单囚禁你个五十几年也就算了。可看到你,我改变主意了。”朝优抬起手,染血的手指在烈日下更显得苍白,他将手指放在舌尖舔舐,嘴角轻勾,眼神魅惑,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姐姐,她的眼睛是细长的,眼角微微向上翘,她的嘴唇很薄,都说薄唇的人薄情,我想是的。你居然一点都不像姐姐……你身上流的全是那个东西的肮脏的血……看到这样的你,我就忍不住,想要折磨你,亲手折磨你,我要让姐姐在黄泉之下都后悔。后悔她……”说到这里,朝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精致的脸庞不受控制的战抖、扭曲。
原本轻放在唇齿间的手指被他狠狠咬住,脆弱的皮肤马上破裂,翻出血肉,看上去格外可怖。他不住颤抖,痛苦地用手指往自己喉间扣扒,一阵阵干呕。可他什么也没有吐出,只有一些酸水沿着唇角滑下。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夹杂刻骨的仇恨和癫狂。
不在乎地用手臂擦掉嘴角的酸水,他几乎是扑到郁叶身上,恶毒地啃咬郁叶的喉间。
他疯了?桠桦见状,猛地跑出去,想要阻止朝优。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从桠桦身后跃出,扑到朝优身上,与他扭打在一起。
桠桦生生立住,她看清了,那个黑影是一只受了重伤的黑豹。黑豹的身上有许多锐石划破的痕迹,她认出这是埝予的巫术造成的。方才一直没有看到埝予,他一路与朝优同行,没理由这么久不见他。
桠桦看了看激斗正酣的黑豹与朝优,跺了跺脚,朝黑豹来的方向跑去。
第十章·告别
埝予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神情自若地望着嘟嘴生气的桠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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