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我,朝优……”埝予退后一步,挺直背脊:“从十五岁起,我便是巫者的审判。是障眼法还是真实,我懂得分辨。”
朝优恨恨地咬牙,不多说什么,挥手间凝起无数水箭。不断落下的雨帮了他大忙,让他能够驾驭这样复杂的巫术。水箭在朝优身后凝结,停在半空。
“朝优……你真是冥顽不灵……沉不住气是你最大的缺点……”埝予脸上如笼寒冰,他摊开指尖,无数粘稠的流土自指尖逸出,向外蔓延。朝优见他如此,面色变得苍白,眼中隐隐有害怕。为了夺取先机,他不等埝予指尖的流土成型,口中念念有词,将水箭射出。
埝予冷哼一声,双手合十,面前立即出现一面土墙。
朝优的水箭却没有朝着埝予而去,在空中一转弯,悉数射向了站在一旁的冯祺。就巫术来说,冯祺简直就是连幼稚园水平都不到。突然射向他的水箭,让他措手不及,不知怎么应对,只得慌乱地退后,跌坐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
埝予眉头微皱,眼中怒气更盛,忙乱中腾出手,迅速在冯祺面前扬起灰尘。水箭被灰尘包裹,纷纷瓦解,变成泥团滚落在地。
待他再扬身看向朝优,面前哪里还有朝优的影子。追到栏杆上看去,只见朝优在雨幕中缓缓落下,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这可是7楼。”从地板上站起来的冯祺也看到了这一幕,颇有些感叹。
“他也算水系的巫者,有大雨帮他,这点高度算不上什么。”埝予重新戴上墨镜,藏起赤红的眼,清瘦的面容再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的视线停留在冯祺身上片刻,又移开:“你是桠桦的什么人?”
冯祺耸耸肩:“她哥哥的一个朋友。”
“你确实拥有巫者的血液,可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不记得木系巫者中有遗失过小孩。”埝予认真的说:“你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吗?或许我可以帮忙。”冯祺闻言,心里有所动摇,但最后他还是摇头拒绝:“我方才那样说不过是想降低你们的警惕。至于寻找亲生父母,随缘吧。”见埝予转身欲离开,冯祺叫住他:“埝予!郁叶做那些交易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们怎么现在才追捕她?”
“之前那些事,是她利用了规则的漏洞。交易都是自愿,涉及的人不多,长老们都清楚,不过是看在陈长老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害了百余人,这些人全都因为水系巫术昏迷不醒。”
冯祺一听,直觉熟悉,试探着问:“百余人昏迷?是不是那个郝杰犯下的案子?”埝予有些惊异:“你居然知道那个?”
“我和郁叶……有过一些交集……”冯祺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郁叶做事讲究公平,她给出多少,便要求对方付出同等的代价。照你所说,这一次牵连这么多人,那她收取的报酬肯定丰厚。可这件事里,郁叶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看向被风吹开的走廊木门,走廊上白色灯光明亮,与身处黑暗的他们形成鲜明对比。哭喊声依然回荡在深夜的医院走廊。冯祺淡淡地说:“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不要在未经调查清楚之前就主观地给一个案件定性。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
“你是说这次的事故有可能不是郁叶做的?是朝优陷害?可朝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埝予觉得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可是自己始终捉不住。
“有可能而已,这一切还是得你自己来判断。”冯祺温和的笑了,他揉揉头:“我从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如今的境况真可谓是群魔乱舞了。你一直和我闲扯,不去追朝优?”
埝予自信地笑了,他摊开手,露出手中的一把沙:“我做了一些手脚……”冯祺哑然地看着埝予,轻摇了摇头。前一刻还是抵死缠绵的恋人,下一刻便可以翻脸不认人公事公办,这个埝予,真不知该说他是冷血无情,还是太过死板。不过,枳城最后一点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也消失了,冯祺回头望望夜幕中的枳城,释然的笑笑:“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星光暗淡,细雨下至半夜终于停歇。雨水自屋檐滴落,台阶上的积水晃动。庭院的东边是书房,书房内没有任何电器,只有摇曳的烛火,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陈以亭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捏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突然,他轻笑道:“小优,你怎么还没改掉这喜欢偷窥的毛病?”
全身被淋湿的身影出现在虚掩的窗外。朝优扬起尖尖的下巴,踌躇地站在窗外,放在窗台上的手微微颤抖,久久不能言语。见他不言不语,陈以亭微扬眉,撩开随意搭在身上的薄被,走至窗前,将手伸出并摊开:“瞧你湿成这样,还不进来。”
朝优神情黯淡地摇摇头:“以亭大哥……我……”
“失败了?”陈以亭向前一倾身拉住朝优的手臂,轻轻一带,便将他拉进屋内。
室内温暖的温度让朝优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他颓唐地滑落至地板,依着散发微微热气的地板,懊悔地说:“我真没用,有了您帮我调制的药水,也设计让埝予喝下,仍然还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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