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家里的人啊,对这种事一直都怕得不得了。”女人看了看李慧,脸上现出一丝神秘,“不瞒你说,大墩的姐姐就是个例子。那年生了个儿子,可是孩子太大,下不来,结果用了产钳活活拉出来的,好好一个男孩,生下来就死脱了!”
李慧的头“轰!”地一下,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油汪汪的嘴,只看见两片薄薄的嘴唇还在不停地上下翻动,可是她已经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李医生,你吃好了么?”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再吃点儿小笼包吧。”
“噢,不用了。”她的眼睛不敢去看女人,可是心却在嗵嗵乱跳,耳朵也高高地竖起来,想听女人继续说下去,却只听到她在极响地喝汤。
“大墩儿姐姐现在有小孩了么?”李慧终于忍不住问道。
“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有怀孕。”
“她当时在哪个医院生的?”
“就是在你们医院。那时候你们医院还在老城区的旧楼里呢,离大墩姐姐家很近。”
“是哪年的事啊?”
“好几年了,那时候我还没跟大墩结婚呢。”
李慧说不清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大墩儿的姐姐,很可能就是那天晚上出事的产妇,可她为什么偏偏是大墩儿的姐姐呢?这件事大墩儿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难道大墩儿是有意要瞒着她么?
原因呢?是因为他请求李慧为妻子做产前顾问,还是因为他是故意隐瞒此事,好实施他的什么……计划?
“死亡时间表”?
李慧突然觉得通身寒彻,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墩儿会是那个产妇的弟弟!
看来他向她请教产前保健方面的问题,纯粹是一个幌子。现在她明白了,她受伤后,大墩儿对她的所谓热情的关怀和帮助,还有,他们这么快就上了床,发生了肌肤之亲,原来这一切都是大墩儿刻意安排的!
多亏她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大墩儿的妻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她还对大墩儿心存依恋,希望他再来陪陪自己,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现在看来,她已经掉进了他设下的陷阱。
李慧只觉得眼睛发花,头脑发胀,无法自持。她急于脱身,她要回去好好理理思绪,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可那女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边吃边说:
“李医生,如果你身体好一些的话,到时候,我就请你给我做剖腹产手术。”
李慧听到这儿吓了一跳。这个傻乎乎的女人,她还被丈夫蒙在鼓里呢!他丈夫的一家,能把自己传宗接代的事再交给李慧这样一个已经欠了他家一条人命的医生么?当然,大墩儿来找李慧的真实目的,是不会告诉他太太的。
可是李慧得掩饰她心里的混乱:“好的,到时候你让大墩儿找我。”她心里想,大墩儿会安排好他自己孩子的出生大典的,但他绝不会再找李慧。
猜猜什么灾难将临
李慧躺在床上,大墩儿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如果没有今天他妻子的一番话,李慧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这个男人跟“死亡时间表”联系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她再想起他来,就觉得他那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浅笑,的确好像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内容;他那须臾不离她左右的关切的眼睛,又好像总是怕她随时会跑掉似的。
正是在大墩儿打电话找她的那天早晨,她接到了那封装着“死亡时间表”的信。然后他和妻子请她吃晚饭,他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但她当时还没有看过那封信,当他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那封信所产生的预期效果之后,他就接连发出了那些歇斯底里的电子邮件!
后来几天他频繁地出现在她身边,就是想随时了解她的反应。
结果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于是他来陪她,并让她依恋他,然后自然而然地跟她发生了肉体关系。
他在她身上发泄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一定是居高临下地在欣赏自己的猎物被他降服时的傻瓜相吧?而她那时就像一个心甘情愿的奴隶一样听凭他摆弄!
李慧突然觉得胃里不舒服,是一种翻江倒海想吐个干净的感觉。
她想着大墩儿从认识她以来这段时间里所做的每一件事,直到现在,她还难以相信他就是那个死婴的亲娘舅。可他短时间内对她的过度热情,他乘虚而入占有了她的身体的举动,现在想来,是多么阴险可怕!当时毫不知情的她,对这一切,是怎样的甘之如饴呀!
她想起大墩儿酒后历数汪洋小时候在学校里的种种劣迹时的一脸无辜,现在看来,他是有意识地贬损汪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破坏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不过,当大墩儿把心力交瘁的她抱到床上,再解开她的衣服时的熟练自然,还有他看着她吃东西、喝咖啡时的温和的眼光,仍然那么顽固地使她恍若梦中,不愿意清醒。
现在李慧开始相信老人们的话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你做了人世间遭到禁忌的事情,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就都再也逃不掉厄运临头。
也许大墩儿根本没有错,他只是想为他可怜的姐姐讨回个公道,可是他遇到了李慧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对手,他感到矛盾重重了。他一方面想让她受难,一方面又不忍心看着她受难,他甚至花掉那么多钱来陪她出去散心,给她安装防盗网,并因此受了连累丢了自己的贵重物品和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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