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原来乡下的小孩子的想象力也是这么丰富的。
只见张仲文把耳朵贴在花朵旁边,点着头,“嗯、嗯”地支应着,真好象那花
对他说了什么。
“你没有看错?”张仲文严肃地又对花说。
柴堆下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万分崇拜地望着
张仲文,眼里流露出恐惧而又兴奋的光芒。
“嗯,我知道了。”张仲文对着花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猛一下子面向人群,用
一种怪异的腔调说:“小红告诉我了,那天它在窗台上看见了踩死我百合的人,小
红还告诉我,今天晚上我的百合花的魂儿也回来了,它死的冤枉,要找他报仇,现
在那花的魂儿就在那个人的头顶上!”
话音刚落,林森、青海和笑茹就斜眼不自觉地朝杨立功那里看过来了,杨立功
也本能地朝自己的头顶望了一眼,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而且这一细微的动作
也只是瞬息的事情,可是张仲文小小的眼镜里火花一闪,一切了然于胸。
“好,天黑了,大家都回去吧……”张仲文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嘛,哪里有什么花的魂吗,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杨立功不
知道他刚刚好奇的动作已经将他自己出卖,只是讥笑着在心里想着。那群小孩子也
都在四处张望,想看看花的鬼魂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庭院里除了暗淡的月光和婆挲
的树影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失望而又如释重负地三三两两做鸟兽散。
张仲文从柴堆上下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杨立功想,看来他自己也觉得没
面子,要上床睡觉了。
九点刚过,扬立功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就听见外面的走廊里有轻轻的脚步声,
走到他的门前就不响了。他以为是他的妈妈来看他是否睡着,也就没在意。屋子里
面没有开灯,黑黑的,气氛有点古怪;杨立功竖起耳朵等他妈妈离开,可是等了好
久也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他有些害怕了,不由得哑着嗓子轻轻地喊了一声:“是
谁啊?谁在外面?”
没有回答。
可是他一紧张,就总觉得外面有人,他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谁啊?谁在那
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好象是自己开的,外面的灯光照进来,他看见一个小小
的黑影站在门口,也不出声,径直朝自己走来。杨立功汗毛倒立,吓得一下子就裹
起被缩到墙角里。那个黑影走到他床前不动了,有一对亮闪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小文!你干什么?”杨立功看清楚了,那是他的弟弟张仲文。
“你猜啊?”
杨立功心虚地说:“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哼!我今天见人多,给你留面子;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我要你给我磕头
陪不是。是你……踩死了我的花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才不会给你一个小孩子磕头呢!”杨
立功惊慌失措。
张仲文轻蔑地笑了,他稚嫩的小脸上隐现出愉悦的神色,只听他摇着头说:“
你不愿意给我磕头也行,可是你得让我骑着你在屋子里走一圈……”
“你!你太过份了!我不就是……”
“哈!不就是什么?你承认了是吧?”张仲文抓住了杨立功的破绽。
杨立功懊恼地拍了一下头,他觉得自己太不经唬了,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就招
了。他叹了口气,摆出大哥哥的架子,低下头,去拍小文的头,柔声细语的说:“
小文弟弟,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你是个男孩子,要有气量,哝,
这样吧,哥哥这里有五毛钱,送给你,你明天买冰棍吃吧。”他慷慨大方地从自己
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那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张仲文滑稽地看着他的这个哥,有一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慢慢地说:“你倒个
欠就完了?你倒是大方啊。我的金丝百合的种子是我师傅从终南山带来的,我用明
矾水泡了九天九夜,辛辛苦苦地载在花盆里扶苗,再挪到外面去让它们打花苞,你
知道吗?我种出来的是双凤朝阳,比我师傅得都好!结果叫你一脚就给解决了……
五毛钱!呸!我一辈子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你到底是给不给我下跪!”
杨立功吓得愣在那里,他见到这个六岁的小孩眼中散发出凶狠邪恶的光。捏着
钱的手停在空中。
“小文……你听话啊,要不哥哥赔给你好了!”
“赔?你拿什么赔?”张仲文狂妄地笑了,“五毛钱?哈哈……”
杨立功生气了,他觉得这小孩有点不知道好歹,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他语气生
硬地说:“那我要我妈妈赔给你好了,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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