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出门,剩下张大勇他爸回味着大仙的话。人一旦掉进入贪婪的坑洞,那么在
坑上面第一个向他招手的人往往就是迷信。
张仲文回了家,吃着糖,心里美滋滋的。他见张大勇玩起游戏机来还是那么魂
不守舍的,就得意洋洋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大勇,你别上火了,你明天就把成绩
单个给你爸爸看,保证他不打你,还会给你钱呢!”
“真的假的啊?”张大勇还是不太放心。
“你就瞧好吧!”张仲文吃吃地微笑着。
第二天早上杨立功、小文还有笑茹正在看早上的动画片《花仙子》,就听见
大勇大呼小叫地从外面跑进来,惊慌失措见了鬼一般,直奔小文:“小文!出事了!”
“怎么了?”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 我今早上还担心得眼皮直跳呢,把成绩单给我爸爸看的时候手都哆唆……我
爸爸刚看的时候脸都气红了,可是没一眨的工夫,他就一巴掌拍在腿上,喊了一
嗓子‘好儿子’,一下子就把我拎起来,又是亲又是咬的,小文,我爸爸不是输钱
输得急眼了,坐下精神病了吧?”张大勇痴痴呆呆地问道,一脑门子汗珠。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啊,非得你老爸胖揍你一顿你才舒服?他没怪你不挺好
的吗?”张仲文好笑地说。
“可是我觉得渗得慌,还不如他打我一顿呢……”
“你就是贱!”张仲文没好气儿地训斥他。
动画片演完了,家里大人又没在,今天是放寒假的第一天,理应轻松一下。可
是玩点什么好呢,总打游戏机也很无聊,张仲文想了半天突然开心地说:“大勇,
咱们打麻将吧!”
张大勇看了看周围,说:三缺一。”
杨立功慌忙摆手:“小文,我不会!别算上我!”
可是张仲文决定下来的事情一般都很难改变,他对张大勇说:“去,把林森叫来,
他会玩。”然后转身对杨立功撒赖说:“大功哥,我们三个高手教你一个,你那么
聪明,一会儿就学会了!再说了,我们又不动真钱,赌火柴棍儿的还不行吗?”
“叫家里大人看见了不好……”杨立功很动摇,其实他早就想了解一下为什么
那一块块的小方砖能把大人们迷的死去活来的,他曾经观察窥探过,可始终没有
机会彻底搞清其中奥妙。
“没事的,我姥姥一生下来就会玩的,姥爷也不会说什么的。今天我舅和我妈
他们又不会回来,咱们玩一会儿没事的!”一提起玩牌张仲文目露凶光,情绪激昂,
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于是十分钟后杨立功被推上了牌桌,和林森坐对家。这几个小孩都生长在东
北城乡家庭,自幼就是听着搓麻的声音长大的,对此各个都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张仲文的手小,麻将牌几乎都抓不住,可是砌起长城来一点也不比别人慢,而且
精神之集中,感情之投入,平时他在课堂的时候简直不能于其比之万一;林森是
个很有内秀的男孩,戴着小眼镜不怎么说话,可是脑筋转的飞快,摸牌出牌吃碰
扣挺(注B)如行云流水神鬼莫测,极具专家风范;张大勇家在解放前就是地主,
有着优良的赌博传统,他生为世家子弟耳濡目染经验丰富,真是要架势有架势要
牌感有牌感,虽然和他爸爸一样,边熬粥边贴大饼子——就是不糊(胡),但是他
气质那做派真是敬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让麻坛老手看了,一定会顿生初生牛
犊不怕虎,革命小苗前途无量之感。
杨立功就不行了,他只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告知了一些基本规则和注意事项,最
初的时候大家也都还让着他,给他讲解一下各种具体问题。可是后来几圈之后,
三人杀的性起,哪里管杨立功是不是新手;后来一旁的笑茹看不下去了,扔下手
里的玩具就来给杨立功支招,这小丫头刚会说话的时候他爸爸乔月清就在麻将牌
里抓出一张“红中”教她识字,甚至她在学前班里指着看图说话上的自很疑惑地
文阿姨:“老师,为什么书上说北风吹来了,冬天到了……北风不是打的吗?怎么
会吹呢?”可见此小妞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来就对杨立功耳提面命,指点江山,
终于兄妹二人也总算在四方围城里支住了一片残局。
世界上的游戏就是这样,一玩进去了就会刺激兴趣;要是不玩也就没什么兴趣
可言。杨立功虽然输了不少火柴棍,可是觉得挺开心的,麻将的魅力不仅仅在于
它的千变万化,更在于几个人围簇在一起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暧昧气氛。人在打
麻将的时候绝对不会感到孤独,因为你会觉得你紧密地融合在一种被人注意被人
关心的气氛里,而且你也会很发自内心地去注意别人关心别人,世界上所谓人类
的沟通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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