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而痛,失神地呆呆发愣,望向窗外。
可是杨立功没注意出他的反常。只是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越发得意:“小文啊。你喜
欢的是那个在联欢会上唱《甜蜜蜜》的那个女生吧?那天我看见你和她轧马路来着。嘿嘿,
我觉得她有点黑……”
张仲文愤怒地盯了他一眼。杨立功又说:“啊!是那个她爸爸是省长的那个吧!我就知道,
你小子没混上班级干部,就想挂个最佳女婿。好气死那帮领导阶层是吧?”
张仲文狰狞地咬咬牙。杨立功还不罢休:“要不就是女篮五号!怪不得呢,那么多男生给她
递汽水他都不要,专拿你手里的,原来是瞄上我弟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张仲文本想痛骂他一顿,可是张开嘴的话却变成了带哭腔的申诉:“你
干嘛啊?干嘛啊?看我这样你觉得好玩是吧?我就算是失恋了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和那帮
女的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我自己不值,我对那个王八蛋那么好,天天哄他开心,给他解闷儿。
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陪送就是十好几年,可是他比猪还蠢,比驴还苯,净拿豆包不
当干粮;我烦透了,烦了,我要找别人去!”他站了起来,拖着鞋就往门外跑,杨立功不明
所以地还愣在那里,见小文已经没影了,才想起什么般追了出去。可是他跑到楼下却没有见
到小文的踪影,他四处张望,突然一拍脑袋说:“真苯!在顶楼!”
他又飞快地跑到顶楼,果然在楼顶的天台上的水塔上发现了象只鸟一样蹲坐在那里的小文。
风吹开他的衬衣,天蓝色的后襟飘起来,头发也乱乱的。他坐在那水塔的顶端,远远地往向
远方。
那是一个晴朗的初夏的下午,风在呼呼地吹着。杨立功仰望着小文,第一次发现他的弟弟脸
上也有一种忧郁;他认识小文很久,知道他的大仙弟弟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他总有办法,
可是这一次却好象有些例外,因为杨立功看出来,写在小文年轻的面容上的是忍不住的委屈,
管不了的烦恼和对青春的迷惑。他的脸迎着阳光,被镀了一层金色,杨立功叹了口气,心想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他,也会哀愁。
“小文!你下来!”杨立功喊他。
张仲文没出声,还是那样沉醉地看着远方——繁华的城市,明亮的天空和未知的世界。
“小文,你怎么了啊?你要是有事就告诉我,跟哥说啊!”
张仲文终于回过头来,笑着对杨立功说:“你是个大苯蛋!”
“什么?”杨立功没有听清楚。
“我说:杨立功,你是一个大苯蛋!大蠢货!大白痴!”张仲文对着杨立功大声地喊到,杨
立功不明白了,他看着小文明亮的双眼,发现那熟悉的眼睛里不再有诡秘,自信和淘气,取
而代之的是清澈,诚实与失望;有一种既亲切又陌生的感觉从小文的眼中直射出来,穿透他
一直蠢蠢欲动却又不知为何会焦躁的内心。
“你……你快下来吧……风大,你会感冒的。”
“我不用你管!你就知道:小文,快吃饭啊!小文,早点睡觉啊!小文,把眼睛里电视远一
点啊!小文,不要和老师吵架啊……杨立功,我讨厌你,你跟个老娘们似的,我不用你管我!”
杨立功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情绪有点反常,所以不和他计较,陪着笑说:“是,
您说的是……我是你哥啊,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快下来吧!”
张仲文突然居高临下地把头伸到他面前,皱着眉头盯着他说:“杨立功,我问你,你,只是
我哥吗?”
杨立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张仲文会冒出这样一句来,他一时间没有准备,也没明白,“废
话,我不是你哥我是什么?”
张仲文听了,低下头。
“你快下来啊!”杨立功还催他。
“哥,你先回去吧。我没有事,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吹吹风就回去了。”张仲文很冷
静地说。
“……”杨立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真没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让我清静清静吧。求你了。”
杨立功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呆着吧。我等你吃饭啊。”他有些不放心,可是也没有理由
拒绝。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垂头丧气的小文,走了。可是他是个有心眼的人,他从前面的楼梯
下去的,没回宿舍,他绕到后面的消防梯悄悄地再次上了天台,拈着脚步无声无息地来到水
塔后,哪里可以看见张仲文的后背,可是张仲文看不见他。他想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到底要
干什么,他不是好奇,而是直觉在催促他。
张仲文很老实地坐在那里,看天。偶尔理一理头发,也不出声。
很长时间以后,他听见小文的鼻子抽动的声音,咝咝地响。然后他看见小文用袖子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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