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懂。”米格尔提醒她偏离了主题,要她再回到这不可思议的故事里。
“我也不懂,但我在试着理出头绪,”玛丽亚停了下来,然后又补充,“高迪在古埃尔公园刻了一棵锑做的橘树,还用铁铸造了守护它的龙。而且锑对炼金术士来说,是一种重要的元素。炼金术是一门科学,一种非常古老的知识,与哥特式建筑有直接的关系。事实上,一般大家都认为大教堂就是炼金术士们的石头巨著,文艺复兴就是使用当时的日耳曼美学,试图让哥特式艺术栩栩如生、甚至仿佛会呼吸的复兴运动……”
“等一下,玛丽亚!别说那么快!你知道我对你专攻的东西,那些艺术之类的,都不是很了解……可你的猜测让我太惊讶了……我看过几本你推荐的书……现在你却在对我说炼金术士的那些伪科学理论?”
虽然他试着对她温柔,不要伤到她,但是米格尔并没有放弃唱反调的角色。“你没发现吗?自从你听了外公那一段疯言疯语后,你的脑袋就仿佛被裹在一个饺子里,总要把历史和神秘主义思想联系起来,也不知道被它们引到何方。”
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试着让玛丽亚喘口气,然后温和了一些声调。米格尔向她道歉,请她继续说下去。玛丽亚把之后外公还跟她说的也告诉了他,直到外公的老师被谋杀的那一天——米格尔已经知道这个部分了。
第16节:第一部 骑士(16)
“我向你保证,他说得真的很有说服力,就好像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虽然有时他说到一半会离题,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当他又回到主题时,他就会说得更有热情。”
面对满脸不可置信、但还努力保持兴趣的米格尔,她又补充:
“我要他使劲想,看可不可以想起来。那天晚上有个奇怪的人帮了他,有坏人在追外公,他们要找高迪交给他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想不起来了。”
“当然,已经过了八十年,而且他又有老年痴呆症……”
“他倒是记得他把那个东西藏起来了。”
“可他也不记得藏在哪里了。”米格尔想让她自己看出整个故事有多不合理。
“他也不记得了。”她承认。
“然后他的那些摩利亚还是什么朋友的,把他藏了很多年。”
“直到西班牙内战结束。”
一阵寂静。米格尔利用这一阵长长的寂静,在杯中倒了些咖啡。
他是数学家,习惯了研究德国数学家黎曼的假设,他主要研究如何将数学上的猜想转换成定理。他喜欢幻想,喜欢想象力,他知道没有这两者(尤其是后者),就无法成为一个数学天才。他也热爱文学,只要作者写得好,就能够吸引他,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融入一个像卡夫卡的《变形记》那样、在第一页主角就变成一只大甲虫的故事。即使刚才真有两个人沿巴尔梅斯街追着他们开枪,但她所说的一切,他依然非常难以置信。另外,他虽然不是研究高迪的专家,但他也有他的想法。他承认高迪的建筑才华洋溢、新潮、独特,可是也和所有哥特式风格一样不道德。对米格尔来说,大教堂、圣殿、寺庙这些建筑在人们的恐惧上的建物都是不道德的。它们都是因应权力者的规划而生,是为权力服务的建筑。教会不是神创造的,而神则是某些人发明、以利用其他人的工具。就这么单纯,就这么简单,这是他的想法。至于他脑海中的其他部分,他都在思考真的能让人们获得幸福的东西。在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发现历史上,数学总是能让人们幸福。如果在这个世上、在这个宇宙中,真的有神的存活,那就是数学。一个真正有用的神。一种只要付出、努力、用功研读,就可以了解的科学。一种可以实证的科学。
“就我所知,高迪除了年轻时曾倾心于社会主义外,一直都是罗马天主教徒,他死前的最后几年还过着僧侣般的生活;甚至他们现在还要对他行宣福礼。”这些话他不是为了玛丽亚说的,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想要做个总结,理清楚这一切指向何方,“现在我们的高迪,是一位共济会会员、圣殿骑士团、一位秘密结社或者类似组织的成员……然后他保管着一个大秘密。在他死前,他把这个秘密给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现在已经老了,既不记得他把这个秘密拿去做了什么,也不记得把它藏在哪儿了……”
“也许这骨头可以帮我们弄清楚问题所在,有可能这就是那些杀手要找的东西。”玛丽亚打断了他。
“骨头?”他激动地问。
“对啊……外公给了我这个……他说这是一支骨头……”
米格尔讶异地看着这支造型诡异的钥匙。
“这个是你外公给你的?”
“对,也许这支钥匙会替我们开启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最大秘密。我相信他说的话,米格尔。我知道整件事听起来真的很疯狂,但是我相信他。你怀疑我说的话吗?”
米格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他静静地想了几分钟,试着快速消化玛丽亚刚才告诉他的一切。然后他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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