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贝丝很想与休分享这个战利品———最后一个谜底,于是她打了个电话,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一个小时后,咱们在克里斯特学院见吧。”她的语气中还带有那么点命令的味道。而当他问什么事时,她却咯咯地笑着说:“每次淘宝都得善始善终啊。”
休沿着霍布森大街一直往前走,然后转入五角塔下的地道拱门。学院古老的城墙有三层高,每一面墙都有四个单独的入口。
其中有一面墙上刻着盾形纹章和警句:SouventMeSouvient———他不假思索,立即就把它翻译成:常常记起我。而恰好就在它下面,贝丝正提着个篮子站在那儿。一看到他,她顽皮地笑了笑,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臂说:“跟我来。”
她领着他来到离他们较远的一面墙。入口处写了个“G”,里面的楼梯刷成了蓝色。他们来到一楼,贝丝拿出钥匙,打开门的右半部分,然后自己让到一边,让休先进去。
“还认识这儿吗?”她问。“认识?怎么可能?我从没来过。”
“我原以为你这位达尔文研究专家对这儿了如指掌呢。”
“我明白了,”他说,“这就是他原来的房子。”
休环顾四周,感觉这里像大多数剑桥学生的住所一样,虽然破旧了点,但还是很雅致。里面有一个大理石壁炉,一个旧窗台和有很多疤痕的红木墙板。两根桁条深深地嵌在灰泥中,中间还挂着个小巧的珠状玻璃吊灯。地板是古橡木的,犹如铁般坚硬。得知达尔文年轻时住过后,休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里没人吗?”“某些时间段会有人。”“那你怎么拿到钥匙的?”
“从门房那儿拿的,我求了很多次,他才给我。现在小费也降了,才5镑。”
在一张笨重而脏兮兮的长椅上,他们并排坐了下来。贝丝把手伸进篮子,拿出了一个很沉的绿色瓶子和两支笛子。瓶子上扣有一个盾形的盖子。她说,“这个以后再说吧。”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公文包,拉开拉链,取出包裹,把它举在手里。包裹用褪了色的棕色纸包着,还用麻绳紧紧系着。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看过它哦!”他说,“你可是经常到处看别人日记的啊!”
“是的,我还没看。我想我们应当一块儿看吧。我只看了附加的那封信。”
正说着,她又打开一个塑料文件夹,取出几件文具,它们都非常精致,有如衣蛾的翅膀。“这是莉齐给她女儿的,现在坐好,静静地听吧。”刚开始时,她还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来念,但很快她变得严肃了,休想,她好像已经想象着把莉齐的声音融入自己的声音了。
21、莉齐给女儿的信
1882年4月26日亲爱的艾玛:
我现在正以一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的身份给你写信。我是在鲁莽冲动之中怀上了你———那是一段不可否认的感情,而你成了私生子。对于这令人伤心的往事以及由此引发的后果,我请求你的原谅。
我这次写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有关于你的高贵血统,并遗留给你一份特别的文件。我决定不了到底怎么处理它,我真的不知道是把它公开好,还是立刻把它毁掉好?总之,我现在是在给你一件礼物,同时也是赋予你一个重大的责任。
你来自一个高贵的家族,那是因为我的父母,也就是你外公外婆的高贵,你的外公就是查理.达尔文,著名的生物学家,我想,你一定知道他。
另外,我还想说说你外公过去的一些情况,这或许能帮助你更了解他。你外公病了好些年。事实上,他这一生健康状况都不是很好。这么说或许会比较合理些———自他从小猎犬号船上回来,他保存的大量日常记录都可以证明这些。
上个星期二,也就是4月18日,爸爸开始虚弱了。就在午夜前,他心脏痛得厉害,吵醒了妈妈。她迅速从她卧室跑过来,又赶快去取戊基药品,但慌乱之中脑子一片混乱,于是又打电话给我,要我过来帮忙。而等到我们找到一些他需要的药品并再回到房间时,他已经倒在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了。妈妈嚎啕大哭,引来了仆人。我们设法让他吞下了一些胶囊,咽下一点白兰地酒,但很多都溢了出来,顺着他的胡须流到了他的睡衣上。但他苏醒过来了,眼睛突然睁开,还往盆里呕吐。但他因为颤抖得厉害,不能说话。然后,这个一贯的无神论者做了一件让我永远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把妈妈拉到身旁,在她耳边急切地呻吟道:去请个牧师。她跳了起来,欣然表示同意。然而爸爸的请求实际上不过是个没有恶意的计谋,他只是想和我单独呆一会,他有一些重要的信息只能讲给我一个人听。
当妈妈被支开,仆人被打发出了房间后,他把我拉到像妈妈刚才离他那么近的距离,声音刺耳地说,尽管他根本不是个严谨的人,也不相信神,但他确实有必要承认一个错误。他说,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够让他解开心中的包袱,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这时,我的血液凝固了。他靠近我,用一种我几乎都不敢相信的力量抓住了我的睡衣边。
“你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写一部自传。”我点了点头。但我发现他仍然充满疑惑地抬头看着我,于是,我大声地回答道,“是的,我知道。”以便肯定他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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