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说得到好。”片吉故意捉狭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一扇关闭着的门,其实它是打开的,只是鬼打墙在做怪,让你产生幻觉而已,对吗?那么你不妨过来试试,突破界线走出去。”
“切,别闹了,我是说真的。”我说。
“我也是认真的啊,来吧,勇敢的猫猫。”片吉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存心要气我。
“好,试就试。”我赌气说道。闭起眼睛,向那车门大步走了去,一、二……五。咦,能走出这么远吗?最多三步就该碰到门板了啊?我停住脚,睁开眼,当即被面前的景物吓得目瞪口呆。
不知怎的,我已经走出了车厢,站在昏暗的站台边沿上,身后是呼啸而过的列车,那许多明亮的车厢飞快地向前冲去,转眼间消失在视线尽头。轻风拂过我的臂膀,彻骨的寒意叫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瞬间,仿佛我体内所有的热量都随着那列地铁急逝而去。
“片吉——”我大声叫道。然而,在这深长的站台上,那声音宛若一根细线,渺小而微不足到。
我遍体生寒,被隔绝在片吉的世界之外,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整个人就像从高空一下跌落到谷底,粉身碎骨,而将死未死的那样痛苦。
孤零零的一个人滞留在站台上,有那么两三秒钟,我简直难过得想要跳到铁轨上,死了算了。和片吉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那列地铁是要送他到阴间地府的话,大不了我也跟着去,不想活了。
我坐在地板上,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怔忡发呆,泪眼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傻劲才算被打消下去,调整情绪来面对现实。好罢,就在这站台上找找看,有什么人能帮得了我,或许站台的工作人员能让那辆地铁停下来,现在片吉只能靠我来搭救了。
我吸了吸鼻子,擦去泪水,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眉头紧皱,发起愁来。
这地铁站显然与别处大有不同,沿着铁轨两侧建起一座座店铺,零星分散在各处,百货超市、土产商店、饮食摊点等,车站附近该有的商铺都一应俱全。简直像一个袖珍的地下城镇。
不知是灯光惨淡或是我心绪不宁的缘故,看这站台,总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阴森森的雾气笼罩下,远处的行人看上去十分虚幻飘渺,有如梦境一般,亦真亦假。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想来是地铁的工作人员,便走上去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他答道。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咽在喉咙里出不来。
“是什么?”我追问道,盯着那人的嘴巴,怕再漏掉那几个关键字。
“……”他含糊不清地答道。张大的嘴里露出几颗尖牙,有如狼齿,锐利至极。
我不由得神经一绷,本能地点点头,仓猝逃开去。
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行人,衣着神情都很平常,我想找个人问问路,可每回想接近一个人时,总会感到莫名地恐慌,使我害怕与他们说话。
“小姑娘,吃面吗?”走过一家店铺时,老板笑脸招呼道。
“嗯。”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发觉自己饿得不行了,空气里充斥着面汤的香味,直引诱得我口水横流。想了想,要是沿着铁轨去寻找片吉,不知前边还有没有店铺,姑且在这里吃饱了好上路。(唉,这话听了怎么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意境?)
“给我来一碗三鲜面。”我说,又鼓起勇气问道:“老板,我从外地来,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啊?”
“这里是……”老板说出最后几个字的瞬间,我的耳朵猛地一痒,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再问,还是同样的结果,耳朵痒得难受,我只得放弃。再找人去问罢。
不大一会功夫,老板煮好面,端到我桌前,吃着美味扑鼻地三鲜面,我心里一阵难过,片吉还在车厢里挨着饿呐,不知他会不会学着我跳下车来。
我吃完面,把钱递给老板。
“对不起,你这货币在我们这儿不通用。”
“什么?”我吃了一惊,难不成列车从地底下通到国外去了?不对啊,老板说的是中文,应该还在国内才对,我到底被地铁带到哪里了?我额头冒出许多冷汗。“那你们用的是什么货币?”
老板闻言,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好似在度猜我是不是存心捣乱吃了不认帐。
正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个老头,大着嗓门喊道:“张老板,给我三个叉烧包,带走。”
“哦。”张老板转过身去,手脚麻利,掀开蒸笼盖,拿出几个热腾腾地包子装到袋里。
“给。”来人很自然地掏出两张冥币递上去。
一刹时,我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好似一个偷窥演出的人,猛地被人推到舞台中央,面对千百双眼睛,惊惶失措,无以应对。
隐隐地不祥预感变为真实事件,冷不丁把我砸得头晕目眩,失魂落魄。若是面前这些鬼发现我的身份,会不会抓了我去做人肉叉烧包?更可怕的是,我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死掉了,已经和他们是同一类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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