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抬起脚。
“你看你,把我的耳朵都踩脏了。”那女人拣起她的耳朵,在我面前直晃荡,不依不饶。好似也要在我的耳朵上蹬几脚方才肯罢休。
“对不起,她是新来的。什么也不懂。”张老板赶紧过来打圆场,对我叫道:“你还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拿到厨房洗干净来。”
“哦,哦。”我顾不得恶心,接过耳朵拿到厨房,放在水槽里冲洗,背后帘布里那具尸体还在缓缓地摆动,我的头皮阵阵发麻,一双手搓洗着那片烂肉,冰凉凉地,直寒到我毫毛直竖。今后再也没有什么恐怖片能吓得到我了,就连真的鬼的耳朵都给我踩在脚下,捏在手中,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那耳朵早已长斑变色,也不知什么叫干净,我洗了洗,拿了出去,大概是今天所受的惊吓过多,有点麻木了,我居然面不改色地帮她戴回脑袋上,用两枚胸花样的小别针固定住。说出了我今生最虚伪的一句谎话:“你真漂亮。”
张老板伺机奉承道:“那是当然,霉霉小姐是我们这里很有名气的影星。”
听闻此言,霉霉小姐立即换出一副笑脸,维护完美形象。“哪里,都是大家抬爱。”
“来来,给我们这位小姑娘签个名。”张老板嚷道。
“好好,给签个名。”我忙拿来记帐的本子,递给她。
“好吧。”霉霉小姐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粉脂纷纷急坠,渐渐显露出一道可怖刀疤,她伸出手,中指上爬着一圈发霉的白色绒毛。难怪叫霉霉小姐。
送走了难缠的霉霉小姐,接下来的工作还算轻松,目睹了N多个肢体残破的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来了个缺了鼻子的顾客,我竟能直视她深黑的鼻洞,问:“小姐,你想来点什么?”面不红心不跳。(早就急跳到失灵了。)
“给我来碗面。”她说道,看了我一眼,忙改口,“面不要了,你给我拿个小笼包来。”
“只要一个吗?”我问,有点奇怪。
“是啊。”她盯着我瞧。
“好,你等一下。”我去给她拿了来。
那女人偷偷掏出一个粉盒,几块橡皮泥似的东东在揉捏个不停,不时抬头鬼鬼祟祟地偷窥我。长长地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嘿,”她忙活了一下,很快吃下那只小笼包,朝我招招手:“你,再帮我拿一只小笼包来。”
如此这般,她使唤我来来回回五、六次,帮她拿小笼包。
你是不是在耍我啊?若在平时我肯定会这么忿然地斥问她,不过现在人地生疏,我不敢再生事端,只能由着她叫我过去,被她贼眉鼠眼地偷窥,不知这女人安的是什么心。
“嘿,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张老板对我说道。
“哦,是嘛。”这时我竟有些舍不得走,不知外边还有什么更离奇恐怖的事情在等着我。
“走吧。”张老板催道,接过我手里的抹布。
没奈何,我只得背起包走出门去。最后一眼,看到那个女人仍在悄悄打量我。
真是古怪的女人,我没再多想,又沿着铁轨往前走去。
长路漫漫,何处是尽头。
我凝视着阴霾前路,心绪蓦地变得很消沉。若片吉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我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的。想到片吉,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先前太忙于做事,暂时麻醉了的伤痛又涌上心头,叫我难过得不想再往前一步,我趴在一个灯柱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背对着我向前仓促急走,拿着一张图片在寻问路人。多数人懒得理他,少数几个人看看图片,做出一副否认的表情。那个男人似乎很着急,拉着人家不住地说话,好像在恳求人家帮忙,他走得快,一下就到五十米以外的地方,大约是求助无门,有些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那里。
想不到也有人和我同病相连,我擦去泪水,走近他,虽然我不一定见过他想要寻找的女人,但我想我可以给他几句安慰的话语。
他倦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低沉着脑袋,很是颓废的样子。
“咳。”我在他身边哼了一声,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仍低着头,也许是太过伤心,没听见。
我只得在他身边坐下。问:“你想找人吗?”
“是啊。”他猛抬起头,急切地看着我,塞过来一张图片:“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真是匪夷所思。那图片是我的素描图,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片吉。“片吉。”我激动地叫道。
“什么?我不叫片吉。”片吉说道。莫名其妙的表情。
“是我啊,你认不出我来了吗?”我看看那图片,只寥寥数笔就把我很传神地勾勒了出来,片吉是不会画画的。这画是谁画的?片吉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我从未见过他穿这身衣服。“你是不是失忆了?”我问,心下大乱,不知片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走开,我不认识你。”片吉推开我。他看到旁边有个女人经过,忙冲上去问:“小姐,你认识这个女人吗?她叫猫猫,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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